电梯里的数字在“108”的时候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林萧缓步走出，左右空荡荡的楼层并无一人，却又不少血迹，淡淡地扫了一眼径直走向通往天台的步梯，聂天远说他在天台。
拾级而上，原本急切的林萧的步伐却显得有些缓慢，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甚至还有点面对去害怕些什么，她现在可安好吗？
一层的步梯再如何缓慢，那扇铁门还是毫无悬念地出现在了林萧眼前，犹豫了片刻他伸手轻轻打开了那扇门，凛冽的寒风倒灌而入，将他的头发都吹得散落了些。
天台的地面有些湿，踩上去也有些滑，林萧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那个背对着他人，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平静的脸色微微一沉，又径直向那人走了过去。
“她人呢？”林萧的声音和呼啸的风一样寒冷，他知道现在刘诗涵在他手上，如非必要他不会轻举妄动，只要能确保她安全无恙，聂天远死多少次的无所谓。
聂天远缓缓转过身来，嘴边带着一丝笑意，带着手套的手里还拿着一台手机，正是刘诗涵的。
林萧在看到那台熟悉的手机时，眼中寒光一凛，袖口拳头几次紧紧握住，可最后都强抑住了心中的那抹暴戾，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林萧，我等你很久了。”聂天远的语气十分平和，举步走到林萧几米之外便停了下来，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她人呢？”林萧再次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上一句话。
似乎感受到他话里的杀意，聂天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举起手掌将那台手机放到面前，无声地端详片刻后将之收进了口袋里，含笑道：“你知道一直以来我为什么不用最直接的方法去杀你吗？即便我有很多种办法要你的命，而却选择那样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方式。”
身处被动，林萧不得不再次按下心中的杀意，微微眯起眼睛道：“因为你也一样的可笑。”
面对毫不掩饰的讽刺，聂天远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笑意更浓了些，然而片刻后笑容骤然一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作为你的情敌，你的某些行为让我很不齿，曾经我坚定能够把她从你手里抢回来，可是……她却连机会都不肯给我，却铁了心选择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已经有了她却还在外招惹别的女人，你觉得你配拥有她吗？”
林萧沉默了下来，不管想不想承认，这番话都像最尖锐的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无可辩驳，无论是晏若溪还是柳云曼，乃至沈倩柔和岳凌，都是各种际遇交织在一起之后才对自己产生的感情，他无力阻止。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我会让你笑不出来，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你，自大狂傲让你以蔑视的眼光看待所有的事情，凭着修为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无所畏惧？还是说你认为足以守护她不出任何意外？愿意为她去死就足够了吗？你告诉我！”
突然间，聂天远寒声怒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与愤怒，甚至还有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一时间林萧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一句句质问都如重锤一般敲打着他的心防。
“混蛋！”没有听对答，聂天远再次一句爆喝，猛地朝前冲去，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不知为何，林萧仿佛失去了任何的防御能力，生生受了那拳，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往地上栽倒，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聂天远的指责都是对的，让他无从辩驳，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拳不足以发泄聂天远心中蓬勃的怒意，接着又是一拳拳落下，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不一会儿已经让林萧的嘴角溢血，身体连连后退。
“够了。”林萧突然伸出手，抓住那只即将落下的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脸部扭曲的聂天远：“我怎么做还由不得你置喙，作为她男人我做得不好，但是你做的就对吗？”
聂天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愤然甩脱被钳住的手，大声质问起来：“不容我置喙？那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与我？都是双手沾满血污的人，你的灵魂就是干净的吗？想想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人，你敢说他们就死有余辜？”
林萧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僵硬，随即又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你说得没错，那些都是洗刷不去的罪孽，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和她在一起，但是她说无论怎么样都会陪我走下去，你觉得我还有理由对这份感情视若无睹吗？”
话音落下，已经换作聂天远的表情僵硬起来，接着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眼角的地方溢出一点晶莹。
“原来我真的输得一败涂地啊，哈哈哈~~~”
“笑够了吗？现在她人呢？”林萧不愿与他再争论孰是孰非，与她走到今天已经不需要以任何理由去质疑反驳，如果是错的那就继续错下去好了。
不想，聂天远却从怀里不急不缓地掏出一把刀，直接丢到林萧面前的地上，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如果我说，今天你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呢？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又何惜把事情再搞得大一些。”
林萧低头看了眼那柄泛着寒光的短刀，又抬起头看向聂天远：“你很幼稚。”
“幼稚？”林萧眉峰一挑，仿佛听到一句笑话，呵呵地笑出声来：“袁奕为什么死？因为他在我不在的时候有了觊觎，所以他该死，而你……难道我就会容忍吗？做个选择吧，不要等我失去耐心的时候。”
说完聂天远扭头向空中看去，远处朦胧的楼宇间飞来的两架警用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很快传到这里，飞行的速度很快。
林萧也同时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同样生出一丝反感来，不该出现的事情总是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出现。
“可以，但你可以保证不伤害她？”收回视线，林萧淡淡地问道。
聂天远不再理会远处渐渐飞来的直升机，淡笑着看向他：“你似乎已经做好了选择？不过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林萧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伸手一抓地上短刀已经飞到了他手里，泛着寒光的刀锋可以轻易地刺破血肉，再坚韧也一样。
“你能保证吗？”轻巧的刀身翻转一周，在林萧的手中变换方向，直指心口。
聂天远眉峰一扬，想不到他会如此干脆，随即笑出声来：“保证！”
在聂天远话音刚刚落下之时，林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刀尖也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他没的选，就像他毫不犹豫地赶来这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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