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西山战况激烈，二号潜伏不动，会不会……”
望京楼灯火通明的雅间内，吴富贵低头中面有忧色，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最近几天先生的几个命令都透着古怪，让人琢磨不透，尤其是除夕夜放出的那些风声，更是几乎与原计划相悖，匪夷所思。
男人依旧如前几日那边背对着他，看着夜色迟迟没有回应。
见没有得到回应，心中疑惑的吴富贵也不敢再问下去，也知道先生的决定并没有他置喙的余地，照办就是了。
久久的寂静后，男人终于开口了：“不动自然有不动的道理，静观其变便是，而且那个林萧……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那小姐……”吴富贵问道。
男人摆了摆手，吴富贵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话题，于是闭了嘴。
“屠夫进京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而且这一天迟早会来，有些秘密藏得再深总有暴露的一天……这几年你留守燕京做得不错，待此间事了过你想过的生活去吧。”
只见吴富贵的身体明显一颤，微褐色的眼瞳急剧收缩了一瞬复又恢复了原来的形状，继而露出一丝苦笑，摇头不答。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男人回过头，声音稍带疑惑。
“不，富贵能有今天全赖先生恩赐，此生能为先生鞍前马后已别无他求。”吴富贵的回答异常郑重。
男人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他许久，随即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摇摇头又转了回去，低声自语起来：“鞍前马后，说得你我倒像是主仆……却不知还能否活到那般时候，命无定数啊……”
“先生……”
“不必多说，交给你的事做好便可，其他的事与你无关，该来的谁也躲不掉。”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让吴富贵再也说不出话来，跟在先生身边近二十年，每当他做出某种决定时便是这种语气，至亲之人都无从置喙，更遑论他只是一介仆从。
他只是不明白，先生舍弃一切，甘冒身败名裂之险所图的真的值得吗？
……
……
临近西山，龙擎的眉间的阴云更浓了几分，山上传来的波动已经达到了让他吃惊的地步，如非见过类似程度的气息，他断不会如此惊讶，那是只有登堂巅峰的强者交战时才会有的动静。
林萧已经修到了那个境界？显然不可能，白天时龙擎曾探查了一番，只是有所增长连突破的程度都还没到。
如此想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林萧被对手逼急了，用了某种方式提升实力应敌。世上武道法门万千，提升境界的途径也不尽相同，但同时也有着一种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境界的方法，名曰禁术。
龙擎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不过却并没有学过类似的法门，因为禁术是极为罕见的东西，甚至于大多数古武世家或者门派都未尝一见，几乎等于失传。
禁术所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甚至扭转战局都有可能，当然施展者为此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可以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如果林萧真用了禁术，即便最后战胜敌手也会落得极为凄惨的境地，这便是龙擎为何在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波动时愈发担心的原因。
匆匆将车停在路边，龙擎下了车二话不说直接飞奔的西山，没一会儿便将韩修武甩在了身后。
西山是附近几座山的统称，由玉华岫、静湖峰等几座矮山组成，平时只做景区之用，不过近几个月来这里发生了不少事，而且件件都跟林萧有关。龙擎一边急速前行，一边在心里苦笑，突然发现无论林萧走到哪，都能发生点事儿来。
穿过西山别院便是西山山脚，在龙擎刚刚越过围墙的时候，便感觉到身侧有两股强大的气息飞速靠近，一猜便知道是老熟人。
他身形一顿，遥遥看向那片影影倬倬的房屋，果不其然，片刻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朝这边赶来，微微眯起眼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停在了身前几米的地方。
“秦臻，你也来了。”龙擎的话并不是打招呼，反倒是像表明意料之中的事。
“卧龙堡离这里不算远。”秦臻回答时扭头看向已经沉寂下来的西山，目露思索：“那个林萧并没有那么强。”
龙擎也看向那个地方，刚刚松懈的眉宇再次凝结起来：“应该是禁术。”
“禁术！”这次接话的是秦楚，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色，显然知道禁术是什么。
龙擎瞥了他一眼，却没工夫在这种时候奚落他什么，事不宜迟，再多几句闲话怕是要给林萧收尸了。
身形一闪，龙擎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秦臻没有立即跟上，扭头对秦楚道：“你去刘家。”
“父亲……”秦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应了一声：“是！”
话音还为消散秦臻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孤零零的秦楚一人，片刻后一道人影停在了他身后，没有再继续向前赶。
“秦兄。”匆匆赶来的韩修武朝秦楚抱拳道。
秦楚瞥了他一眼，一个鼻音便算作回应，然后便不再理会。韩修武也不介意，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黑蒙蒙的山林默不作声。
也许是站着个老熟人，气氛又太过异样，满腹疑笃的秦楚终于忍不住发问了：“韩修武，当年为什么选择郓城而不是炎龙，难道炎龙比郓城弱？”
“秦兄此言差矣，郓城炎龙并不分你我，也无优劣，只是修武不喜拘束，一心只在修行。”韩修武微微一笑，十分和善的回答道。
秦楚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于是道：“如果只一心修行，待在你家天泉山就行，何必来这是非之地？”
“呵呵，自然还有留下的原因。”
“上官虹？”
韩修武没有再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秦楚微哼了一声，同为当年全武会馆最杰出的学生，虽然现今韩修武的境界比自己差上一大截，可那温吞水一样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以前刘卿邺就没少赞誉他有此心境必当大器晚成。
正当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时，一道强横的气息自身后疾速靠近，惊得两人豁然转身，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只见一道黑乎乎的人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逼近，须臾间便至眼前。
只是，在两人以为来者不善的时候，那道人影几乎擦着两人身边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通往山上的黑暗里。
“登堂巅峰？！”秦楚下意识地呢喃起来。
“糟糕，是敌非友！”韩修武转过头来惊呼一句，刚才那个人的气息极强，却是完全陌生的，炎龙与郓城之中并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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