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明珠，一楼迪吧。
外面的喊杀声仍然能断断续续的传到这里，但那魂牵梦萦的疆场，却不再属于山猫。
嘴角在溢血，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淌出血水，在猩红的地毯上渐渐蔓延开来，虽然分不清什么是地毯的颜色，什么是血色，但仍旧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山猫就这么静静躺在红地毯上，望着那无论怎么闪烁都有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糜烂味道的水晶吊灯，忽然笑了，笑的很苍凉，一边笑，一边在咳血。
这里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兄弟老A拼了命才赚来的，如果自己不来，他现在还守着他这份家业做他逍遥的黑道老大，怎么可能会被乱刀分尸？
弥留之际，山猫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自己和山猫入伍那天的诗词。
国旗飘扬，一群穿着军衣的新兵蛋子，在国旗下举着拳头信誓旦旦的宣誓：“我是华夏人民的子弟兵，我宣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
那个时候，总是觉得战死沙场其实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归宿，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何其残酷！
虽然老A现在贪财，但是……兄弟情义终究放在那儿，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山猫有些复杂的看了叶无双一眼，自己保护的……就是这么一个根本没有善恶可言的枭雄？
究竟是对还是错？
山猫不知道，只是一边咳血一边把叶无双还不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青帮……这一次最少出动了万人！围攻吴兴明珠的只是当中很小的一部分，老A手底下的几个重要窝点全都遭到了青帮的围攻，所以……所以，我们没有后援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和山猫相处时间不长，他还是挺欣赏这汉子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山猫从那乱阵之中带出来了。当然，也仅仅局限于欣赏而已，对于他这种人而言，看惯了太多生死，很难真正将一个人当成兄弟的。
“你最好不要说话了，伤势很重！”
叶无双伸出手在对方胸口一摸，顿时就愣了……心脏跳动的很微弱！
方才他看了，砍在山猫身上那几刀子都是皮外伤，看上去皮肉翻卷的很恐怖，但却没招呼在致命地方，根本死不了！
如今，这么仔细一查看，顿时就明白了……真正致命的是墨龙那一拳！
看上去是砸断了几根肋骨，可问题是……塌陷下去的地方就在心窝子跟前，有一根断掉的骨头，直接扎进心脏里了！
山猫……已经没救了！
叶无双忽然有些后悔不让这汉子说话了，可是现在又实在不好反悔，总不能这么告诉人家吧——兄弟，你死定了，想说啥就说啥吧，千万别憋着。
似乎是看透了叶无双的想法，山猫忽然笑了，有种解脱的味道：“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呵呵……”
说着，看了一眼门口，眸子里写满了不甘，忽然声嘶力竭吼道：“大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岂容贼人乱……”
“……”
声音，在四周回响，充斥着一个战士在弥留时刻的不甘！
然后，山猫深深看了叶无双一眼，眸子里……全是质问！
一切，到此为止了。
山猫一动不动，就那么怒睁双眸，死死盯着叶无双看，身体，却是渐渐冰凉了下去。
他……已经死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眸子却是始终怒睁着，就算是已经死透了，那眼中的神采都没有黯淡下去，写满质问！
叶无双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可看着这一双质问的怒眸，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大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这个贼人？指的是谁？！
是祸乱华夏的四大家族么？还是无视法律四处破坏的青帮？
是，也不是……
叶无双总觉得，这个贼人，似乎把自己也包括了进去。
叶无双敢肯定的是……那双眸子里至死都没有淡去的质问，是在问自己——你是不是乱我大好河山的贼人？我……是不是枉死？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让叶无双觉得一个人的执念原来是如此可怕！
自己是贼人么？
叶无双自问，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抛开山猫的尸体大步走向吧台，随手抄起一瓶朗姆酒就灌了起来……
一瓶又一瓶，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地上就是一堆空酒瓶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无双却是越喝越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叶无双回头一看，却是浑身染血的苏樱雪和虎牙回来了……稍微收敛了一下心情，问道：“竹叶青呢？”
“遇到对手了呗。”
苏樱雪轻声说了一句，深深看了一眼山猫已经气绝的尸体，道：“也只有竹叶青能牵制住那墨龙了，他们两个……怕是不战到最后，根本分不出究竟谁更强一点儿！”
叶无双点了点头，没在这个上面继续纠缠下去，灌了一口酒，将目光投向虎牙：“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顶不住多长时间的。”
虎牙耸了耸肩膀，神情……居然很轻松！淡淡道：“北极熊、教士强闯海关，现在已经抵达杭州了，正朝着湖州赶来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们赶，不过……就算是不到又如何？我在，保您无恙！就算是外面的人冲杀进来，我拼死也陪您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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