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弟子可以进来吗？”
轩邈阁三楼的唯一一扇门前，时近小声地问了一句。
没办法，最近师傅是越来越嗜睡了，而且起床气也是越来越大。
要是一不小心惊扰了师傅，那即便是他这个最受疼爱的三弟子，也得挨上一顿罚。
话音渐落，他在门口等待了片刻，忽而“吱呀”一声响，门自动打开了。
他又稍稍顿了顿，这才迈步轻轻地走了进去。
师傅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地“乱中有序”。
书卷竹简，都被胡乱地堆放在衣柜前；
书画筒里，则早被一些奇形怪状的木匠工具占据；
墙上挂着的不是书法和画作，而是几件不知道是谁曾经穿过的衣服——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可显然都不是师傅的。
说真的，这房间里的东西要说真有多乱，却是不见得——它们姑且也都是被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的。
而且由于这间房间还挺大，东西也不算多，所以看起来其实还挺敞亮。
然而，很多东西，明显都没有被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这就很容易给人以一种莫名的错乱感。
“阿近吗？有什么事？”
听得最深处那道屏风后头，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时近这才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
“师傅，我想去见一见大师兄。”
“哈……噢，你是来要画卷的吧？”
那声音依旧很是散漫慵懒，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上回我已经给了他了，你直接去找他……就好……”
“那师傅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或者，是否需要弟子给师兄带个话之类？”时近问道。
这话说完，却是不见师傅回应，他又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绕过屏风往里头瞧了一眼。
内间要比外间还更乱一些，桌歪椅斜、陈设芜杂，一床薄被皱巴巴的不说，枕头还掉在了地上。
此时就见，一白衣女子坐在窗边的方桌前，整个上半身几乎都伏在了桌面上。
一张脸被衣袖遮住了大半，但仍能从剩下的小半眉眼轮廓看出来，这绝对是一位让人百看不厌的美女。
若说虞景儿是那种出尘的美，而莫闲新近认识的秦思姑娘实际面貌虽有些普通，却因为有一半狐妖血统自带魅惑效果；
那么轩邈阁的这位阁主，便是以上这俩人各自优点的结合体。
但凡是知道了她“底细”的人，或许都会这样说——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狐仙了吧！
而眼下，这位狐仙，貌似又睡着了。
“……师傅？”
又轻唤了一声，发现没有回应，时近也只得就此放弃，轻手轻脚地后退离开。
直至回到门口即将出去时，他才听到内间里再度传出了师傅的话音——
“记得路上小心些，最近外头……不太平。”
“诶！”
时近赶忙应声道。
……
片刻之后，图卷秘境中。
“嗯，算算日子，阿近那小子也差不多要来找我了。”
仍是石桌边，刚出去弄了些酒菜进来的莫闲，正和袁大哥一块儿美滋滋地啃着酱猪蹄。
秦思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可看得出来，她其实是饿了的。
眼下她正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盘葱烧豆腐，一块接一块地小口吃着。
“也吃些别的呀！不用那么拘谨。”
莫闲见状，嘴里有些含糊地道：
“等吃完了你就回家去收拾一下行礼，然后……嗯，然后就看你自己了。
你若是仍想去找你娘，那我也不拦你——
照师傅说的，就是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作为与你母亲有那么些关联的同族……嗯，以及同族的弟子，这一趟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力了。
但我们毕竟不是你的父母亲人，这剩下的路要怎么走，终究是得由你自己决定的。”
“嗯，思儿晓得的。”秦思放下筷子，认真地点头应道。
“那就好。”
于莫闲而言，秦思母女的事情本就只是顺便为之，所以这会儿倒也没什么感觉。
但很快，他却见少女似是已经做了决定。
就见她道：
“莫大哥，或许你会觉得思儿有些得寸进尺，不过……思儿能留在这里修行吗？
思儿知道莫大哥是一位修士，所以如果可以……思儿想拜莫大哥为师。”
“拜我为师？”莫闲闻言倒是一愣，“我可还远没有到能收徒的程度呢！”
“那……”秦思犹豫了一下，道“请恕思儿僭越，那不知思儿……能拜莫大哥的师傅为师吗？”
对此，莫闲难得地认真考虑了一下。
“虽然说，我也没资格替师傅做决定，不过……这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转而问道：
“那你是不准备去找你娘了？”
“说实话，思儿……不知道。”秦思轻轻摇了摇头，“这一夜，思儿也反复地去想过了，但……莫大哥昨晚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另外，事实上，或许就算现在去见到了娘，思儿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人皇嫔妃’……”
说到最后，就见她薄唇轻抿间，很是迷茫地垂下了眼帘。
看着样子，短时间内怕是琢磨不出什么真正的答案来了。
所以才会选择留在这里修炼修行，在继续思索的同时，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也行吧！总之回头我去问问师……”莫闲正说着，忽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哦，看来我算得不错，阿近来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倏地在桌边消失，不多久，便带着时近从不远处重又走了回来。
“来，阿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也许改天就会成为咱们小师妹的秦思姑娘；秦思，这是时近，我们师傅的第三个弟子。”
时近看着眼前这个约莫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女，顿了顿，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又将视线挪回到了莫闲的身上。
“大师兄，‘那边’，有回应了。”
“是吗？”莫闲点点头道，“怎么说？”
“褚东兴会被问责，而若他还有瞒报漏报，惩罚还会加重。
另外，有关于‘地巡暗探乌莲’失踪的事情，由于我提供了‘信息并未外泄，只是被误卷入虚空乱流’的具体情报。
尊者承诺，给我一次机会。
只要我能在这次的门派小比中拿到在东州仙缘大会的出战资格，他就会将我在组织里的地位，提升至与褚东兴平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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