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李慕生摇摇头，转过身去，出声道：“师弟，起来吧。”
话音刚落，无边威压悄然散去。
“你身为天泉门长辈，却有如此念头，实在不该。念你乃一脉座尊，便罚你将祖师教义抄上百遍，三日后呈上后山，向祖师陵墓磕头认错。”
“苍松领罚。”苍松道人苦涩道，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退下吧。”
……
许久，静月道人出声道：“师兄，苍松恐怕还是放不下当年之事。没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对他伤害，竟然延续至今……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以致他今日……”
李慕生摆手打断道：“师妹，一码归一码。当年的确是苦了苍松……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因此对祖师的理念产生怀疑。心有疑虑，固然是我修道之人常有之事。只是，当这种疑虑没有得到任何可以支持的证据而逐渐蜕变成绝对的否定时，那么，就不再是一件正常的事。
历代掌门不是没有类似苍松这样想法的人，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可是，他们最后却都不约而同地遵循了祖师的教义。师妹这是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我刚才的怒气并非因他而发，实在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太不称职了。
我这些年来，光顾着发展天泉门，应对来自太玄宗的威胁，丝毫没有留意到门派内部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
早些时候，我就听闻有阵更改教义的传言在弟子之中流传，当时忙于应对太玄宗的联盟一事，没能及时处理。
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苍松师弟身为座尊都有如此念头，松园的弟子就更加不用多想。师弟的修行偏离了大道，生出如此魔念……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师父啊。”
“师兄，你无须自责，毕竟，你身为一派掌教，岂能面面俱到……”静月道人出言安慰道。
“不，师妹，你不明白……当年之事，实在是我有愧于苍松，以致今日他会变成这样。”
静月道人默然。
“忘不了，放不下，何苦哉！”白发老头摇摇头，神情悲伤。
李慕生沉默了一会，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你们也各自回去吧。对了，徐师叔，麒麟这孩子就劳您费心了。”
“师兄，这么说麒麟就算是我徐夫子门下的弟子咯？”
李慕生点点头。
“可是，这孩子的年纪似乎……”
李慕生沉吟了片刻，道：“若事不可为，那就一切随他，切莫强求。”
静月道人奇异地望了李慕生一眼，欲言又止。
我和李香香还有子玉三人出了议事大殿后，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天泉门的弟子。
每个路过的弟子，都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个奇妙的三人组合。如芒在背的目光真的不怎么好受。
起初，李香香还甚是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渐渐地，走上前来的弟子越来越多，这魔女额角的黑线也越发紧密……最后，整个人完全有火化的趋势，就像一座即将怒发滔天岩浆的死亡火山。
“咯——咯”
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咯咯直响，一脸的不爽。
“真是的，这群家伙难道就没其他事干么，整天在天泉山上悠哉悠哉……再以这种自来熟的样子，在我眼前晃悠下去的话……”
“师姐她怎么了，刚才还挺开心的嘛……怎么突然就……”我纳闷道。
“麒麟，你该不会是传说中很钝的家伙吧。你没注意到么？刚才那些师兄弟们表面上是和师姐打招呼，但实际上，那群家伙的目光基本上都死死盯在你的身上哦，就差眼珠子没掉出来。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我看麒麟，你也差不多了，应该叫……对了，男颜祸水。”
走在后面的子玉悄悄压低声音，坏心眼地笑道：“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李师姐可是天泉门的常青花哦，追求的弟子多着呢。平时那些弟子看她都看不够……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想，师姐她一定是嫉妒了，嘻嘻……”
“唔？”
闻言，正莫名其妙发着怒气的李香香突然停下，慢慢地转过身，笑容无比诡异，娇声道：“子玉，你刚才的话很有趣嘛……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子玉‘嗖’的一声就躲在了我的身后，连忙纠正道：“师姐你一定是听错了，子玉是说羡慕，不是嫉妒……”
我：……
拜托，你这不是越描越黑了么？
李香香的笑容越发诡异。可怜的子玉终于反应过来，小脸煞白煞白的，极力捂住嘴巴。
叫你乱说话，这不，现世报么。
就在这时，我耳尖微微一动，一段奇异的脚步声传来。听上去好像同时打着三种不同的拍子，声音奇特，颇有一种华丽的欢快质感。
李香香显然也注意到了。
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错愕，定了半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黑色布条，仿若耍杂一般，手腕连动。
唰唰唰！
我的世界顿时陷入了黑暗。
子玉：……
我：……
见状，李香香连忙致歉，将那条黑纱拉下几分，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完全理不清楚头绪。
“无论如何，总之你小子绝对不能将脸露出来，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李香香肯定地嘱咐道。
“李师姐，你回来了！”三个穿着流水浮云线条，清一色紫衣的年轻弟子们从拐角处走出，正好向我们三人看来。
子玉看了看李香香又转头望了望走来的三人，头顶上的小灯泡一闪，忽然明白了。
“见过伯符师兄、紫烟师姐、紫霞师姐……”这小家伙顶着红扑扑的脸，眉开眼笑道，声音甜甜的。
“紫烟，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子玉居然在对着我们笑？”被子玉叫做伯符的男子愕然道。
“小霞，你快快掐掐我……。”叫做紫烟的女子拉着身旁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急忙道。
见状，子玉这小家伙小脸一拉，作势欲哭：“你们都不和我玩，我讨厌你们……”
“吁——”
话音刚落，这一男两女齐齐舒了口气。
“果然，这才是子玉嘛。”三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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