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张会长吗？”
“我是，你是？”
“我是叶楚。”
“叶楚？”他的声音马上激动起来，“这么快有消息了吗，你见到老姚了？不对，你离开才半个多小时。”
“见是见到姚局长了，可没能说得上话。我也来不及和你解释，现在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声音中明显带着惊讶。
“您知道姚局长的夫人叫什么，还有她长相容貌有什么特征吗？”
“怎么你要找她？”
“是啊，我们听到了点她的消息，所以想找到她。”
“她叫严玉兰，至于相貌么，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妇人，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也很容易变掉。不过我记得她的左手有一条五公分长的疤痕，是她当年在加切猪食的时候斩到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找她。”
“找到后一定要通知我。”张会长郑重说道。
“我会的。再见。”
挂上电话后，叶楚就拉着叶汶来到开化县城最高的山上。将二人身形隐去后，就盘坐于地，掐动法诀，全力放出神识。
这样的任务非常艰巨，要把整个县城以及周边郊区的所有信息都慑进脑内，然后再加以分析。经过一轮筛选后，脑中只剩下年老妇人的信息；在一轮过后，仅余下其中色老体衰，衣衫破烂的；然后便具体察看她们的左手，最后找到三个有疤痕的，不过根据张会长所说的长度，锁定了城南居民区的一个小弄堂的位置。
收回神识后，感觉头晕目眩，体力不支，竟一时站立不起来。叶汶见状立即上前扶着他，问道：“哥哥，没事吧，有发现么？”
“我没事，总算找到了，在城南，我们快走。”
“哥哥，你还能走吗，要不歇一会？”叶汶关心道。
“不用了，不然呆会严婆婆走远，又很难找到了。”
叶楚再次振奋精神，提气唤出如意剑，控制剑身至三尺长，喝一声“站稳”，顿时呼啸而起，剑光带着两人飞速向城南方向投去。
城南居民区，全县最脏乱的垃圾巷内，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在烈日暴晒之下，道路上淌着一湾湾让人目不忍睹的污渍，一阵阵恶臭向四周散开。周围的居屋都很破旧，不少墙已经出现裂缝，所以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些穷困家庭。那些路过这里的人，往往都会绕道而行，尽量避开这臭气熏天的贫民窟，以免自掉身价。
而在正午时分，即使是贫困人家，也大都在家午休，街道上也不见多少人影。所以，垃圾巷中这一伛佝偻的身影才出现得如此突兀，那阑珊的步履也才显得更加沉重。
老妪的花白头发用一根麻绳胡乱地扎着，上衣已经打满补丁，裤腿高高挽着，露出干瘦的小腿，双脚赤裸地站在垃圾之上（她那双还算能穿的鞋子被脱在垃圾堆外）。手中拄着的木杖不停地在垃圾堆中挑拨着，却很少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背上的竹篓还是空的，可能已经被那些年轻的拾荒者掏光了吧。
叶楚就是看着这样的背影落地的，挥手撤去隐身阵后，喉咙处哽咽难受，一时竟未能开得了口。
叶汶显出身形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也是嘴角抽搐，不能言语。曾几何时，她也跟着外婆，背上破竹篓，在各地的垃圾场中徘徊，为了一个可乐罐子高兴半天。
突然前面的背影在抬腿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
“严婆婆！”二人同时呼道。
背影有惊无险地杖着手里的木棍站稳了。听到背后呼喊，缓缓转了过来。
他们看到的是干瘪、苍白、沟壑纵横的脸颊和一对干涩、呆滞、毫无生气的眼睛！
老人一脸迷茫，她还记得自己姓严，但这辈子都没有人叫过她严婆婆，所以她不确定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是在叫她。
叶汶突然快步跑上前去，抓住老人的手，哭着问道：“您是严玉兰婆婆吗？”
老人好久才僵硬地点了点头，但仍是一脸迷惑。
叶汶终于忍不住，抱着老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既哭严婆婆的悲惨命运，也哭她外婆的同命相连！
叶楚也走过去，将二人拥入自己怀里。
老人感受到他们的善意，所以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叶汶的哭声渐渐减小，停了下来，却仍是抱得紧紧的，不肯放手。
叶楚说道：“婆婆，您住哪，我们先扶您回去吧？”
老人望望脚下的垃圾堆，实在是很难再掏出有价值的东西，于是颤颤巍巍地迈动双腿，走向她放在鞋子的地方。
二人小心扶着老人，帮她穿好鞋子，一起出了垃圾巷。
老人的“家”离垃圾巷不远，只隔了两排房屋。他的容身之处是在一条两米宽的小巷里，靠着墙壁，用一些破砖块搭了两道一米多高的危墙，上面用几张破旧塑料薄膜盖着。由于地势颇高和大楼的屋檐抵挡，所以地面还算干燥。小屋内只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肮脏发臭，床底下塞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废纸、塑料袋。
二人呆望着老人的家，泪水不住地流下。
老人从小屋内搬出两块石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坐。”
就这一声中的沧桑，又让他们的心揪得紧紧的。
他们坐下后，老人也就地坐下，先开了口，“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叶楚回答道：“是的，婆婆，我母亲和姚局长是朋友，所以我来看看你们。”
“朋友？”老人的声音有颤抖起来，“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她叫楚秋云。”叶楚道。
“哦？”老人突然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秋云？你是秋云的儿子？怪不得这么像，呵呵呵！”
她的笑声很无力，却充满了喜悦之情。
“婆婆，您认识我母亲？”
老人开心完后，说道：“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好姐妹呢。我们三个，当年同在一个教室读了三年高中啊。”
“我母亲读过高中？可我从来不知道她识字啊？”叶楚道。
“因为她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与十八岁前的自己有任何纠缠，必须过完全不同的生活。”老人私回忆般地说道。
“为！为什么？”叶楚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只是个最普通的乡村妇女，却没想到她还是早年的知识份子，还和姚局长是同学。
“还不是她那势利老爹给逼的，当年的秋云！应该叫雅玲，秋云只是我们给他取的外号。当年她突然爱上个乡下的农民工，还要马上嫁给他。我们都被她吓了一跳，你那外公当然不同意了。”
“什么！我还有个外公？”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世事也往往如此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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