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努力抬起头，喉头十分嘶哑：“你这妖人，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迟早灰飞烟灭！”
“呵呵，灰飞烟灭——你不要忘了，我早就是应该灰飞烟灭之人了，在这个时候，我还能够活着，自然就是祖宗的福荫了，你不妨想一想啊，我有用你之处，所以才留你这一条性命，你若不听我的良言相劝，最后必然惨不堪言。”
慵懒的声音中，此刻却是带着一丝冷意。
胡忠晃动着脑袋，虽然头发杂乱得犹如荒草，却掩不住眼中的光芒。
那眼中不是坚毅，而是一种执着的疯狂：“呵呵，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这种疯狂，那人也似乎受到了一丝触动，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疯狂之人，这是一种为理想和信仰的疯狂。
“好吧，我暂时不勉强你，现在我势力低微，也没有发展起来，等到有朝一日，我的实力真正能够发展起来的时候，你自然会有所改变，到那时，希望你不要再如此倔强！”
随后，声音转向了那女子：“若儿，我们走吧，丹药给他，不可让他的身体再损坏——”
那帷帐忽地又停下：“对了，有一个消息你或许会感兴趣，最近有一个人，或许你也可能认得，他来这郧阳府竹溪县找寻你来了！”
胡忠心头就是一凛，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为湖广布政使司的矿监，那是皇帝的心腹。
如此失踪，必然会追查下来，这人，难道是义父派出来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胡忠硬气地不答。
这慵懒的声音轻笑一声：“这个人，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据说朱由校很是重视他，我对他也很是赏识，打算收为己用，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些意见呢？”
胡忠心思电转，自己认识的新科状元：“你是说陈舟？”
“嗯，是吧，若儿，是这个名字吧？”
“是的，公子，陈舟陈季帆！”
“呵呵，字倒是取得不错，一个新科状元，正应该为我所用！”
“陈舟居然已经中了状元了？好好好，以他的才华心智，我怕你吃不下！”
“呵呵，吃不下，有什么吃不下的，以你这般意志，还能抗得过几天，如果我不是留着你有用，你以为你——”
慵懒的声音停住了。
胡忠也不说话了，那眼中的疯狂依旧，却也有着一丝惧意。
可是依然强撑着道：“爷爷我就是铁打的，不怕你的铜炉铸炼！”
“那好，你这是逼我，我本不想使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不过据我所知，你也是有子侄后人的吧？”
胡忠的眼中第一次闪现出来一丝恐惧之情：“你说什么？”
慵懒的声音柔声道：“放心，我刚才只是试探之语，是瞎说的，可是你已经告诉了我，你确实是有的，既然有这个人，以我的能力就不难查出他的存在，现在你可以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是不是要屈服于我了，呵呵！”
说完，这人竟是丝毫也不迟疑地转身去了，墙上的油灯也随即熄灭，留下一片如墨的黑暗。
黑暗之中，胡忠的眼中却燃着一丝希望，这希望是陈舟给他带来的。至于他的子侄，他倒是不担心，虚言恫吓而已。
当初，自己入宫认了义父的时候，义父就已经对他说过了，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时是西厂人，一世都是西厂人。
虽然他不明白义父的这种执着究竟所为何来，但是，为了义父的再造之恩，他愿意。
至于他的子侄，义父已经早就有了安排，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罢了。
陈舟这边接连造势几天，却不见任何动静。
众人有些气馁了，褚楚楚最沉不住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么大的竹溪县，又是这么的一片混乱，恐怕就是查户籍，也查不出什么来！”
陈舟深以为然，郧阳府的管理本就混乱，竹溪县犹有过之。
当初郧阳府之所以设立，就是因为流民作乱，虽然这几年也算是建立起一个架子来了，可是这个户籍制度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因为这个地方的人口流动太大了，各个如贺天雄之类的豪强又每每劫掠流民到矿山苦役，死上几个人根本就没人知晓。
那矿洞之下，也不知道埋葬了几多冤魂，而且并非一家如此，家家都是如此——所以，这竹溪县中，少几个人，就像是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更不消说官商勾结，就算你是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也架不住环境的侵蚀，这竹溪县的知县，基本两年就要换上一次。
不为别的，不是受不了，而是怕吃相太难看，毁了大家的官声。
“我说小千子，你是想让我干什么呢？就把我从海边弄过来，弄得我这么一个户部清吏司郎中，当不当正不正的，就这么在这郧阳府飘着，我就算去出面找到官府，人家知道我这样一个身份，也不给我一个面子，我也没有调动他们的实权——”
陈舟的牢骚，发了不是一天了，对象当然是小太监，胡千就是他的名字。
小太监也很是为难，这几天话可没少听：“这个也不能怨我啊，你的任命的旨意是在我这里，可是那用印估计是在展大捕头那里呢——我这边只有旨意，就算是拿出去，官府也不会承认的，倒不如你这郎中的身份，还能唬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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