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四方脸大眼睛,颇显聪慧,屈指一算,笑道:“少说也有十几个。”
一个侍卫进来,神情惊惶,跪地禀道:“娘娘,在下昨夜在库房夜值,今早上头脑昏晕,像是中了闷香。出门便捡到琼台宫汗巾,觉得事情大有可疑,急忙盘点库房,果然丢了几件玉琮、玉璧、玉圭、玉璜、玉琥。还有一个玉兽面罩,另有几锭金银。”将汗巾递给采青,采青呈给德妃。
朝霞越窗,风吹在身上颇显冷冽。姜德妃在明朗光影里流转眸子,看着汗巾,厉声娇斥:
“你竟连库房都看不住?罚俸三月,以儆效尤!”转面采青,目流怨毒:“妖女没有位分,却仰仗父亲位列三公,胆敢与我这个齐国公主暗中较劲!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容不得她!”
采青探身凑近德妃:“妖女也算是褒国公主,她当然有此胆量。但她在宫里没有得力人手,如何做出这等鸡鸣狗盗的勾当?”神思一转,眸光一亮:“想必是另一妖女,琼台宫侍卫褒毓。她和妖女本是同胞姐妹,又是练家子,才青睐那个玉兽面罩,逃跑时遗落了汗巾。”
德妃点头,金镶玉耳坠在光影里摇晃不停:“采青所言极是。宫廷盗窃非同小可,咱们快去禀告大王,彻底搜查琼台宫。走着瞧,我不把妖女弄到冷宫誓不罢休!”
姜德妃十万火急地告知正在朝臣的姬宫涅,姬宫涅立即带人来在琼台宫,大声道:“搜!”
褒姒正在给卧床的云儿喂饭,见侍卫门如狼似虎地散去,往各房搜查。她急忙丢下饭碗、汤匙,跪礼,颤声问道:“不知大王盘查这里,所为何事?”
姬宫涅猛地转面,怒而不语。姜德妃指着褒姒轻蔑笑道:“你倒是装得无辜,招引爱怜。”
褒姒正要答话,却见一个侍卫拿着扎满银针的布偶出来,递给寺人王进,王进呈给姬宫涅。
姬宫涅看着布偶上的刺绣红字,面色大变,鹰眸放射出骇人的冷寒,袍袖抖着,呼呼喘息。
姜德妃凑上来看过,五官扭曲,狠狠搧了褒姒两个耳光,跪地哭道:
“褒美人以巫蛊之术诅咒臣妾,大王要与臣妾做主啊……”
褒姒此时如梦方醒,惶然跪地,猛地磕了几个头,颤声哭道:“大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从来不懂什么巫蛊之术,臣妾只想与大家和睦相处。求大王与臣妾做主啊!”
姜德妃哭得梨花带雨,痛恨的烈火燃烧着双眸,忙磕头道:“妖女褒姒为了揽宠,盗窃挑衅,又以巫蛊之术谋害臣妾,大王要与臣妾做主啊!”
姬宫涅喘息稍平,满目疑虑,站起来,看看褒姒,复看德妃:
“此事证据不足,容后决断!你等不得擅自打击报复,若有半步越礼,孤王绝不轻饶!”
看着姬宫涅拂袖而出,姜德妃和褒姒各由宫娥搀起,对视的目光激射出凛凛剑气。
几片枯叶飘落在寿仙宫的廊檐下,玉阶前的一个宫娥正拿着扫帚打扫。太阳灼灼放射出暖意。蟠龙红柱映着阳光,熠熠生辉。申后安然端坐着和墨竹下棋,看看宫娥忙碌的身影,微微一叹道:
“唉!花开花谢,叶生叶枯,总也像这后宫的主子,一茬茬更迭来去,从没有个尽头。”
墨竹低头走个黑子,目光扫向亮得照见人影的玉阶:
“就像这些落叶,日日打扫,却还日日堆积。这都是命数,违抗不得。”转眸一笑:“娘娘,我猜兰侍卫这会正在忙得不可开交。”风拂日影动,芙蓉花飘落几瓣,善良的女娲娘娘向地上抛洒无数祥云。
申后幽幽一笑:“自然如此,兰侍卫这个人才,哼哼……”
3:
棋盘上的黑子已没有多少地盘可据,白子正是横扫千军的攻势。墨竹知道,王后棋艺再高,也不可能占尽风光,把三百六十个棋眼都塞满白子。就算不敢赢王后,也可以偏安一隅。可她连这也不敢,任凭白子长驱直入阵地。
申后正要走白子,见几面被人影挡住,作出怒态,抬眸看到姬宫涅阴气四溢的脸,急忙跪地。墨竹也慌忙跪倒,和申后齐声道:“拜见大王。大王金安。”
姬宫涅环顾身际,也不说话,牵着申后手就走。申后回头向墨竹丢了个眼色,和姬宫涅来至殿中,分礼坐下。看着宫娥们上茶,退去。姬宫涅低述完事因,鹰眸蕴寒道:
“申茳,孤王命你执掌后宫,倒不知你是如何执掌的?竟给孤王闹出这样的事来!”
“大王恕罪。”申后深深一揖,面色黯然道:“臣妾掌管后宫,从来严谨行事,不敢越雷池半步。承蒙祖先保佑,后宫还算安泰。但番事涉绮仙宫,臣妾就不敢多言了……”说着,淌起泪来。
姬宫涅转着鹰眸沉思半天,才道:“后宫花草再多,怎比你我结发夫妻?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讲来。孤王认真听着,决不怪罪就是。”
申后对着姬宫涅只是流泪,半晌,满面的委屈、凄楚潮水般退去,端肃、凛然之气俨然浓雾初升:
“臣妾信奉天神,为让天神保佑大周社稷永世不衰,每天许诺,要说真话行善事,上迎天道下顺人意。既然大王让臣妾说,臣妾索性直言。”见姬宫涅频频点头表示信任,申后更涨精神:“琼台宫怎会盗窃绮仙宫?若是真的盗窃,岂会查不到赃物?褒妹妹贤淑、温良,也不会以巫蛊之术诅咒德妃妹妹。一切不过是个精心设置的骗局,有人在给大王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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