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前的开阔广场上一派繁花似锦,红毯铺地,绿毡遮天,四周遮了挡风的油毡。又搭了戏台,摆了几案、锦椅,几面上堆满了果点茶水。
巍峨的正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丹墀上下挤满内外官员,殿中以礼坐满后宫佳丽和朝廷大员,面前各有香几,摆着茶水、点心、果品。
姬宫涅端坐正中蟠龙宝座,身上是以青色为主调的五色礼服,绣刻着蛟龙腾空,龙身际围绕着水一般的祥云,长长的袍摆逶迤及地。姬宫涅左首坐着申后,亦是五彩鸾凤衣,宽袖长裙摇曳逶迤,裙摆上朵朵玉兰绕着金凤,丝绦束腰,配一小香囊,耳挂两串红珊瑚珠。
司礼宦官满面端肃宣读圣旨:
“褒晌之女褒姒,丕昭淑惠,贞静柔和,珩璜有则,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册封为淑妃,居琼台宫。尔其秉承圣训,笃孝思进。钦此!”
宣旨已毕,全场一片哗然。下面的文武百官全体俯身下跪,恭贺之声响彻大殿。
褒姒艳妆华服谢礼已毕,被宫娥搀着依礼坐在君主右首,对着左首的申后略略颔首。
大礼完毕,又有传膳寺人一声高呼,筵宴开始。众人鱼贯而动,以礼入座,用了半个时辰才安定下来。
烈火油烹繁花似锦总会激起嫉妒、怨恨,后宫佳丽向褒姒射去刀一样锋利的目光,或羡慕、叹服,各不相同。又用在深宫里千锤百炼的定力掩饰情绪,含笑以礼道贺,各命贴身宫娥献了首饰、锦缎、宫扇一类的贺礼。云儿一一收了,命莺儿等人送进殿中,并一一回礼、打赏。
在崇政殿宽阔的偏殿筵宴的均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余者分散在广场及其余宫殿。
姬宫涅头戴金丝王冠,身穿衮龙青罗袍,神情傲岸地高坐在正上首的红木几案前,左首坐着申后,左首坐着褒淑妃。依次挨着数张几案坐满的,是花团锦簇的后宫佳丽,和朝廷大员的千金小姐,各有近侍奴婢在旁边伺候着。另有寺人宫娥在分成两列站着,配剑的侍卫排成四行。
酒至半酣,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姬宫涅要和申后、褒姒共饮,端起一杯酒环视二人,笑道:
“二卿今后共同伺候孤王,当以姐妹视之,不可相互怨恨、嫉妒、猜疑!”
申后褒姒端着酒杯,异口同声:“大王之言甚是。”
申后对一旁侍立的墨竹道:“拿来赏赐褒妃的礼物。”
墨竹答应着去了,很快拿着一只描金匣子转来,递给申后。
申后打开匣子,取出盒中一金光闪闪的凤钗,擎着,笑道:
“好马配好鞍,褒妃配上这枝凤钗,真是名副其实的人中之凤。”
褒姒掩着忐忑将凤钗放入盒子,道谢,想着褒毓的叮嘱,心中纷乱不堪,眼睫毛散乱地眨动,用眼角余光微窥众人。姬宫涅满脸的阳光灿烂,喜笑颜开地接受着众嫔妃和千斤小姐敬酒,来者不拒。申后看着繁花环绕的姬宫涅开怀畅饮,应接不暇。她微微移步,将凤钗插入褒姒发髻,含笑低语:
“这凤钗乃是一双,本是外邦贡品。我藏了多年,舍不得自便也舍不得送人。它的两只凤眼左边宝石右边夜明珠,可做夜行照明。姐姐我这儿也有一只。”从发髻上取下一枝相同的凤钗,举在褒姒面前:“它再怎么身价不菲,也只是个饰物。若还喧宾夺主,本后定然毁之!”说着,狠狠掰折凤钗,扔在地上用力踏踩。
褒姒心猛地一揪,觉寒雾漫了身际,扭头见一群嫔妃笑着来敬酒,申后举杯和大家共饮,笑逐颜开。
姬宫涅、申后和众嫔妃说笑。褒姒审视自己小指上鎏金青铜指套顶端的一个小口,乃是特制,藏点剧毒足矣。她动作轻闲、优美地将弯着的小指在酒壶上弹弹,再倒酒敬姬宫涅申后。
云儿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褒姒将两杯酒在盘子里放好。她端着填漆盘子,走到姬宫涅、申后中间。
一旁的墨竹为示殷勤,急忙去接云儿的盘子。她刚一伸臂,云儿就丢了手。填漆木盘和两只青铜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青铜杯滚了很远。
墨竹看看帝后,尴尬笑道:“啊呀云儿,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云儿瞪起眼睛,虚张声势,语声尖利:“明明是你故意丢了盘子,却来怨我!”
云儿的尖声引得所有人侧目,她感觉到自己失态时,吓得猛地一吐舌头,退后时绊住凳子,跌跤时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啊!”
申后一拍几案,满面怒气:“大胆贱婢!这是什么场合,竟敢大呼小叫举止失措?真是有损王室威仪!来人,把这缺少教养的死蹄子拉出去杖责四十,以正宫规!”
四名侍卫拉起云儿就走,云儿大哭着求饶。
3:
褒姒看着护卫排里站着的褒毓,慌乱得不知所措。
申后笑意深刻地望着褒姒:“咱们是好姐妹,姐姐责罚失礼的下人,妹妹不会介意吧?”
褒姒把拳头缩进袖子里,忍着锥心的痛,咽下泪水:“下人无礼,任凭姐姐责罚。”
云儿被打得皮开肉绽,被侍卫拖上来,扔在众人面前。有人唏嘘,有人抹泪,有人窃喜。
一场盛会完毕。申后回到寿仙宫,坐在花梨木嵌百宝高几旁,望着琉璃帘外的天空出神。侍卫兰妍看着宫娥上茶已毕退去,悄悄凑前,探身申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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