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台宫莺声燕语，一派祥和。檐前的一串灯笼，照亮门前的盆景和花树。
姬宫涅正和褒姒、玉夫人喝茶说笑，王寺人进来禀道：
“大王，娘娘，虢太史要见驾，样子甚急。”
玉夫人对着姬宫涅，一笑间羞煞春风，艳可倾国：
“大王，你也累了，天这么晚，不见也罢。”
姬宫涅道：“虢爱卿此时见驾，必有要事，快传他进来。”
虢石父满脸慌张地进来，脚上沾了尘土，头上玛瑙珠子歪着，急忙扶正，跪礼已毕，声音颤抖道：
“大王，出事了，出大事了！犬戎白狼到东宫行刺，听说太子爷还捉到两个白狼。”
姬宫涅身子一挺，目中激荡着寒气，另有错愕、狐疑、惊慌、痛恨：
“太子捉到白狼了？快去带来，孤王要亲自审问！”
虢石父领命急往外走。褒姒想着阿蠡的指令，想着白狼的现行，面上故作平静，胸中
冰火相煎，忽瞥见玉夫人目中一抹诡异冷笑一闪而逝。
姬宫涅站起来，又颓然跌入椅子，再站起来，再跌落椅子。
一炷香时间刚过，虢石父进来跪地道：“大王，白狼带到。”
姬宫涅双眉高挑，额头青筋暴露：“带进来！”
虢石父站起来，扭头门外：“带犬戎奸细！”
所有人引颈望着门口，见四个带刀侍卫押着两个白衣白巾者走进来，后面紧跟着姬宜臼。
一白狼低头跪下，一白狼直挺挺站着，红脸小眼，面带傻气，两眼直盯着姬宫涅看。
盘龙柱上的夜明珠照亮殿宇，照亮姬宫涅目中威严肃穆，脸色青白。
太子宜臼一脚将站着直盯姬宫涅的白狼踢倒，斥道：“犬戎狗贼，休得无礼！”
那人急忙爬起来，嘻嘻笑两声，依旧盯着姬宫涅看：“你就是周姬宫涅？我以为你三头六臂呢，原来和我一样，没多一条胳膊一个腿，嘻嘻嘻嘻……”
3：
姬宜臼又是几脚，踢得他吃痛不已，连声惨叫，不得不跪。姬宫涅面色凛然，斥道：
“好大胆的犬戎狗贼，你们受何人派遣，聚集地在哪里？同党多少？为了何事，夜晚到太子府行刺。”
那人满面愚痴，傻声傻气道：“不是小人斗胆夜闯东宫，是听我们的太子府内应说，那里多的是美女金银，还有美酒和鸡鸭鱼肉。我想要美女，还想吃鸡鸭鱼肉喝美酒……”
姬宫涅和众人一样忍俊不禁，一笑即收：“刚才孤王所问，你听到没有？老实坦白，饶你不死。”转面王寺人：“笔墨伺候。”
那傻子大声大调道：“绑着好不舒服！松绑了我才好说。”
“倒也不怕你跑了！”姬宫涅环视满屋侍卫，命松绑。
王寺人拿出羊毫、黄帛，递给那人。
那人舒展下身子，挠着头皮，傻笑：“嘻嘻嘻嘻，我不会写，记性也不好，还得仔细想想同伙是谁，在哪里当差。”
看宫灯的影子洒满那张混沌不清的脸，姬宫涅道：“王进，你仔细记录。”
那傻瓜歪着头，眼直勾勾盯着地面，用一个手扳另一个手的手指头：
“我妈说我天生就是练武的料，一算个小账就得数指头。”扳了一个指头，颇费神地转着眼珠道：“第一个是……”想了半天，茫然扭头同伙：“我忘了，还是你说吧。”
低头跪着的四方脸白狼沉声道：“太子贴身侍卫张成……”
一言未落，他就被满腔怒火的太子宜臼一剑刺穿胸部，骂道：“犬戎狗贼，休得诬陷！”仰起头来表情痛切：“父王，你千万别听这狗嘴胡言乱语。”
那傻子抱住头尖叫：“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啊……”抖若寒蝉。
四方脸白狼倒在地上，于血泊里抖动着身子，张大嘴，看着姬宫涅，喃喃要说什么，没有说出来，眼睛吊了上去。
虢石父阴笑着捋须。褒姒望着毙命的白狼微微哆嗦，面流恻隐。
玉夫人警觉收进姬宫涅的错愕、怨恨、疑惑。
姬宫涅阴沉的目光转了几圈，冷眼瞪视太子，厉声道：“来人，将太子宜臼带下去！”
侍卫们押着太子宜臼往门外走，宜臼挣扎着回头，哭喊：“父王，张成是被诬陷的！你要相信儿臣啊！这是有人在给你设局……”
姬宫涅双手抱头，拇指揉着双鬓，蹙眉，呼吸急促，黯黯无语。
虢石父面上微笑，低转双目：“太子袒护悖逆的下人，大王应念其年幼，姑且宽恕！”
风从后窗吹进，纠缠着帷幔的影子，奇幻、迷离。
玉夫人附耳姬宫涅：“大王，太子对您和后宫素有怨恨。又听信其母，依着外公申侯权势为所欲为。那申侯官至太傅，位极三公，一旦君主缺位，他可以依着王法，替代君主行使权力。历代太子谋逆，勾结外贼或朝廷重臣，弑父杀君者有之……”
“不要说了！”姬宫涅猛一挥手，朝看着同伙尸体满目惊惶的犬戎傻瓜呲目怒吼：“你等为了何事夜闯东宫，内应共有几个，快说！老实交代就饶你不死。”
“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那傻子哭丧着脸，歪着头连扳了两个指头：“第二个内应，李良信，第三个，孙更胜……”
虢石父弯腰悄语姬宫涅：“这李良信是虎贲军副统领，孙更胜是禁宫内务副总管，俱和太子交好啊！”
姬宫涅忙命那傻子停住，低语玉夫人，玉夫人对门里门外站立的侍卫寺人宫娥道：
“你等暂去宫门候旨。此事不可泄露，否则杀无赦！”
姬宫涅朝殿柱上瞪着眼睛，面色阴沉如雨前森林。
那呆头呆脑的白狼连续扳了两遍指头确认，王进在黄帛上记了几十个名字。
姬宫涅厉声道：“将白狼押进大牢！”
傻子被侍卫们押着往门口走，回头大哭大叫：“周姬宫涅，别杀我，周姬宫涅，别杀我啊……”
王进将名单递给姬宫涅，姬宫涅看罢，声音出奇地冷静：“虢爱卿，孤王赐你龙符，即刻调动虎贲军，围剿太子府，诛杀这些私通犬戎的奸细！”转面王进：“快去调动虎贲军中的特卫队，孤王要亲自捉拿禁宫副统领李良信，禁宫内务副总管孙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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