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七星道人迟疑道,“贫道适才与你交手,感觉你体内真气虽然深厚,但是过于杂乱。以公子之能,本该驾驭真气,却有几分为真气所驭,不知贫道所言,是否属实?”
“是又如何?”玉无缘停步转身,不置可否。
“公子引导这些真气,暂时虽能驾驭阴阳,往后却须平心静气。若心气太躁,不能冲淡人生苦味,必要受这些真气之苦,要解此苦,只怕公子非得淡泊名利不可。”
“纵道长说得没错,我也不可能望峰息心,所谓年少轻狂,我宁死于扬名立万之时,不可苟活于草芥之间!”玉无缘抛开长剑,负手轻咏而去,不顾崂山三怪追喊:“你还没解开我们老四的穴道呢!”
七星道人微叹一声,走到胡青衫身前,三怪连忙让开。他按住胡青衫手腕,七星道人虽无玉无缘所学庞杂,并不知是何派点穴之法,但正所谓一通百通,略想一二,已然明了,随手点上胡青衫颈部下关穴,胡青衫立时活动如初。
戴白衣惭道:“今日多蒙七星道长出手,若非道长,我四怪性命不保,以前得罪之处,还望道长见谅。”七星道人道:“那些事不提也罢,我只想问戴老大,你们所救那人真是我徒弟?”
“确凿无疑。”萨黄袍嚷道。七星道人白眉紧锁,遥望远山,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月女被沈踏浪扶进房中,她有一瞬走神,以为扶自己的是方文初,然而眼神一定,终又想到方文初死了。迷迷糊糊地,她本来热得要冒火的身体渐渐凉了下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她忽然想到:“莫非我真要死了么?”
沈踏浪为她擦去唇边血迹,然后探她脉搏,不禁微咦了一声。月女本要多想那声惊叹的意思,又被一夜打坐和一场恶战累倒,慢慢睡去。
约莫日上三竿,她才缓缓醒来,沈踏浪已然扶着床边睡着。她感到自己丹田一股充沛之气化开,突然间特别饿,失去了好久的食欲回来了。沈踏浪忽地一动,醒了过来,笑道:“湘姑娘,你好了。”
月女点头,挤出一丝笑意:“不错,可是我为什么会一下子……”沈踏浪将窗子放开,日光从外面投进来,更有清新的微风拂来,他解释道:“我猜想,虽然你在当时并未将阴阳完全逆转自如,但却因为圣灯亭一夜阴气得入体内,你已收到足够阴气与阳气相抗。与玉无缘交战,正好激发了你内中潜能,阴阳之气互抵,故而那股躁动之气消去,反而最终达成和谐之境。”
“文初,终是死了么?”月女似是没有在听,转而问道。沈踏浪羞惭道:“方公子只怕极难生还,湘姑娘还请节哀……”月女泪落下一滴,道:“道长不必多说,我都懂的,人不就如尘埃一粒,死生皆是一瞬之间,只是我心好痛……”突然又说不下去,她就默默地任泪流下。
“那是你师父?”月女倚在床前,半晌问道。
“是。”沈踏浪不敢正眼看她,想想又道:“若是师父知道我……恐怕……”
“你不必解释,我都能知道的,想当年我为玉无缘手下,把他当作师父一般,也从不敢违逆。你要知道,有个人可以敬畏终是好的,你就不会因为太放肆而为所欲为。”月女顿了顿,又道:“今日不是借剑结缘么?道长怎可还在此地?”
“我看湘姑娘你还没醒来,不敢就此离去……”沈踏浪支吾道。月女问道:“有吃的吗?”“有的有的,锅里还有一碗粥,我去热了拿过来!”见月女点头,沈踏浪为她关上门,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他从灶房里端了粥来,却见房里空空如也,那女子已飘然而去。他本忐忑不安的手突然松下,那碗粥落在地上。
月女在林中飘荡,像是失了魂一般,如今她可随心运功,轻盈更如飞燕,然而心似是死了一般。她不由得转到圣灯亭山崖下,寻了半天,找不到方文初尸首,忽有一丝希望燃起,继而又想到,只怕是野狗将他尸身衔了去,或是这山下人就此将他埋了。想来想去,方文初本就没多少内力,如此万丈悬崖,又岂能活命?她忽而掣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颈项划去。
却听叮铃一声,手中匕首被人弹开,她冷冷盯着来人,问道:“你想如何?”
来人微微一笑:“我只问你,到底想不想杀玉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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