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楮停好车刚进园子, 就见穿着竹节布衫的婉华在园子里探头探脑地寻着什么。
婉华正扒拉着蔷薇花墙往后瞧, 听到身边有皮靴踏地的声音，扭头看了看。
“叔叔回来啦？”她有些局促地缩回在疯玩中弄脏的手背在身后, 一派天真地冲文楮笑了笑。
“雁雁同你玩摸瞎子游戏了么？”文楮见婉华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稚气模样，心情也十分地好。
“摸瞎子？”婉华睁圆了眼，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文楮浅笑道：“就是蒙着眼睛捉人那个。雁雁嫌摸瞎子不好听, 总叫作捉迷藏。她小时候就说, 在房里玩的是捉小迷藏, 在园子里玩的是捉大迷藏, 不管怎么教她也改不过来。”
婉华仿佛看到了小小的文心撅着嘴别开脸耍赖不听的可爱模样，笑意又深了许多, 点头道：“玩过摸瞎子了。在房里玩了一会儿，又商量着来园子里玩。园子太大，我又不熟悉，到现在也只找到了阿楠她们几个，雁雁怎么也找不到。”
“要我帮你吗？”文楮笑问道。
婉华认真想了会儿, 盈盈笑着摇头道：“我再找会儿。要是实在找不到再请叔叔帮忙好不好？”
“婉华，我要是你啊，就回房喝喝茶看看书。”文楮看了眼不远处紫竹林的方向，斜挑了下唇, 故意大声地道：“等她藏得累了，自然就出来了。”这事他以前是常干的。后来丫头长大了不傻了, 就不愿意让他做找人的那个了。
婉华注意到了文家叔叔视线的方向, 也看了眼紫竹林。原来是躲在竹林后边儿的么？那边她匆匆看过两眼, 没觉得藏着人，也许是雁雁身上竹节布衫的颜色与竹林太相近了，打眼一瞧根本瞧不出来。就算眼下仔细分辨，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小小人影。
“叔叔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有些渴了。”婉华心领神会地与文楮相视一笑。
狼狈为奸的二人越走越远，独留下文心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气鼓了嘴。“哼！我偏不出去。你们总要等我吃晚饭的。哼！”
“婉华你都不知道雁雁小时候有多傻。”文楮嫌弃得直摇头。“玩捉迷藏都不知道要换个地方，每次都躲同一个地儿，要是太快找着她她又不开心，我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刚好走到洋楼前，文楮伸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道：“就是那边院子的后罩房。很多年前作冰窖使过，后来上面改成了杂物房，家里没有多少人知道。雁雁那傻孩子可能从她爷爷那里听说过，每次跟我玩捉迷藏就都往地底下藏。她当我也不知道呢。”
后来父母哥嫂出了事，雁雁一时接受不了难过得离家出走，也是躲去了冰窖。后院虽然不大用了，总还是家里的地方，雁雁怕是对离家出走那个词也有什么误解。
“好可爱啊~”婉华听着文心的童年趣事，心里软烂得一塌糊涂。
文楮一扫嫌弃的神色，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可爱过。小孩子都是可爱的。”
“现在也……”婉华注意到文家叔叔笑看向她的视线，害羞地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现在也……好可爱。
“晚饭前教你点东西。”文楮将帽子摘下递给迎过来的孙伯，对婉华道：“你先去书房等我，我回房换身衣裳就过去。”
婉华疑惑着点了点头。
进了书房，婉华将灯拧亮，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坐到沙发上翻看起来。不过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进去。她还惦记着盛哥儿的事，也惦记着园子里的文心，还好奇着文叔叔说要教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心里纷纷杂杂的，当然什么也看不进去了。
文楮换好衣裳过来时，手里拿着枪。不是他常用的那把，而是与婉华那把相同的勃朗宁。
他坐到婉华身边半尺远的地方，动作绚烂地将手上的枪瞬间卸分成许多部分，对婉华道：“你既然要用枪，先要了解枪的原理与组成部分。”
婉华赶紧将手里的时装杂志合上，端直坐着开始听讲。
“这样枪哪里有问题，你才能马上知道。枪要是出了问题，不仅保护不了你，甚至有可能反伤到你。”文楮将各个部分的名称一一跟婉华说了，道：“平时要注意保养，勤擦拭。读书人的笔砚要养，用枪之人的枪也要养。用枪的时候往往是生死攸关的时候，那时候才发现出了毛病用不了可就来不及了。”
“嗯嗯。”婉华崇拜又感激地望着文楮频频点头。
“卸一遍再装一遍给我看看。”文楮把枪重新装好，枪筒朝着自个儿递给婉华。
婉华拿着枪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凭着记忆慢慢拆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她拆得很慢。
文楮看着整支枪在婉华纤柔的手中慢慢解体，不禁笑道：“雁雁总在我面前说你如何如何聪明，我以前只当她是太喜欢你故而夸大其词，原来是真的。”
婉华讪讪地红了脸，开始把拆开的枪再拼起来。她将重新拼起来的枪递给文楮时道：“叔叔。你说雁雁明明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知道是故意捉弄她的，为什么还躲在那里不出来啊？不会是在跟我们赌气吧？”
“是在赌气。她现在就等咱们晚饭的时候去求她出来呢。”文楮见怪不怪的样子，掏出颗子/弹递给婉华道：“不用管她，更不用怕她生气。你和雁雁在一起这些时间应该也发现了，她脾气还算好的，也很好哄开心。装颗子/弹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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