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师父不紧不慢的动作，两个少年彼此看了一眼，互相打气之后，镇定了下来。
外面传来轮子推动的声音，是有病人被推进来。
这个带轮子的床是陆瑾特定让做的，便是方便推动不能动弹的病人进出。
“准备好了，我们就进去吧。”
何澜和孙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提着手术器具跟着陆瑾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内布满了镜子，灯火通明，中央只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病人，医兵看到他们后便出去了。
孙白和何澜将器具放好，却忽然听到陆瑾说：“阿白，你的缝线练得不错，今日你来给患者做最后的缝线。”
孙白一听，惊讶地望着正在查看病人情况的陆瑾，忙问：“师父，我行吗？”
陆瑾抬起头看他，问：“这话该问你自己，行，就来，不行，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能行再来。”
孙白呆了呆，何澜为他着急，说：“师兄，你行的，你缝线缝的很漂亮，很整齐，师父都夸过。”
陆瑾已经确认了患者情况，便听到孙白说：“师父，我行。”
“那好，等我做完手术，听我指令，你就动手。病人会很多，你替我分担一些，我便能加快速度，或许就能多救一个。”
孙白重重地点头，“我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陆瑾指着病人腹部说：“这里有明显的淤青，显然是踩踏所致，腹部微鼓，里面很有可能已经有器官或肠道破裂，阿澜，中号手术刀。”
何澜早已经将这些器具认熟，一听立刻取了手术刀，将刀柄递给陆瑾。
“很好，我们师徒第一次同台手术，很具有纪念意义，希望咱们彼此有默契。”
陆瑾一边说着，一边对准皮肤直接下刀，手抖都没抖一下，非常平稳，动作更是流畅，仿佛手下切的不是人的肚子，而在裁一匹普通的布。
“纱布。”
随着口子切开，血流了出来，陆瑾一边切一边用纱布拭去伤口周边血水。
“止血钳。”
之后打开腹腔，一层一层拨开脂肪层，直到下方露出破裂部位。
“果然踩踏很严重，已经造成了肠道破裂，你们看，破损的地方难以修复，缝针根本不现实，拿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切除掉着破碎的一部分，将完好的两端缝合起来……剪子。”
随着他的话，破损的肠道被剪下，随着小巧的组织剪一同放在旁边的托盘上。
“针线，快。”
他利索修补完，“阿白，准备缝合。”
陆瑾清理腹腔内积液和粪便，同时对两个几乎屏住呼吸看他动作的徒弟道：“你俩要记住，救人性命是我们的职责，握上手术刀的那一刻起，面前人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我们要竭尽全力挽救他。可是这也仅仅是一份工作，我们毕竟不是神，做不到全无差错，有的人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亡，今天一定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能难过，但是不能气馁，能伤心，却不能被打败，因为有更多的人等着你去救，万万不要纠结在一起生死之中。好了，缝线！”
何澜立刻将大一号的针线递给师兄。
孙白站在陆瑾的对面，盯着那长长的一道伤口。
“别慌，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做的挺好，我第一次的时候还没你这么稳呢。”
孙白问：“师父也有慌得时候吗，我以为您从来也不慌的。”
陆瑾说：“怎么会，我也会慌，那时候面对的还是一头猪，手都抖了，你们面对人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孙白听出里面的鼓励，他点了点头，下手。
“就跟你平时练习一样，不要害怕，胆子放大，缝的难看也没关系。”
下针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可是陆瑾什么也没说，他定了定心神，继续，一旦放开了胆子，后面就越来越顺了。
“很好。”陆瑾瞧着快到结尾，便对何澜吩咐道，“给我剪子。”
陆瑾在孙白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快速剪下，成功！
“你们做的都不错。”陆瑾一边给病患清理，一边说：“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跟阎王爷抢人绝对是不能松懈的，术后工作更加不能马虎，他是壮年男子，身体状况也好，估摸着是能挺过来的。”
说着他叫了两个医务兵进来，他们手中还推着一个带着轮子的床。
“来，过床，然后推去监护室，一定要小心看着，有任何情况过来叫我。”陆瑾吩咐着，“将下一个病人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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