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被数落得满面羞惭，低头不语。
阿依娜对着巴特尔使了下眼色，巴特尔见部落族人都在，也不好太拂巴鲁的面子，叹了口气，不再发话。
沉默了半晌，巴鲁忽而抬起头来，“阿依娜，我问你，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这个小子，他才来了多久，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阿依娜轻轻一笑，“巴鲁你想太多了，你和伍德，目前为止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巴鲁一怔，“什么？”
“我的丈夫是驰骋草原的骏马，是搏击长空的雄鹰，另外……在我父亲含恨而终时，我曾立下过重誓，谁能替我巴林部落复仇，我将以身相许，就算是沦为性奴，我也甘愿！”
性奴，蛮荒草原最卑贱的存在。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巴鲁咬了咬牙，折身走回了自己的毡房。
巴特尔罢了罢手，“大家都散了吧。”
驱散了人群，巴特尔带着部落中的勇士巡夜，阿依娜和伍德返回了毡包。
……
“我刚才听到你说……复仇？”
听到伍德的话，阿依娜蹙了蹙眉，用火钳夹起一块木炭随手撂进了火盆，“我不想提这些。”
伍德扣了扣脑门，“额……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阿依娜微微一笑，“没事……还有……今天的事情你别在意，巴鲁不是坏人。”
伍德看了看阿依娜在摇曳火光中的侧脸，点了点头，熟料目光一下移，却譬见了一抹春色。
熊皮大氅竟然在腰部以下就开了叉，浑圆的修长美腿，隐约可见的臀线，散发着魅惑的小麦色，魔鬼般的惹火身材，让伍德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阿依娜耳根一动，转过头来，“你……你在看什么？”
“额……没有，我是在想……我是在想你们为什么这么仇视外族人？”
阿依娜眼神一下变得有些冰冷，伍德暗暗侥幸。
“因为外族人拿我们不当人！无论是兽人国还是其他人类国家，进入蛮荒草原为的不是掠夺资源，就是贩卖人口，男的抓去当壮丁、奴隶，女的抓去作婢女、性奴，可恨的是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反抗。”
伍德浓眉微耸，“我看部落里的勇士个个彪壮，怎么会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呢？”
阿依娜苦笑了下，“巴鲁是我们巴林部落的第一勇士，还不是被你轻轻松松打败了，对了，你的武技是从哪里学来的？”
伍德眉头深锁了下，“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是本能一样……是谁教给我的呢……嘶……头又开始疼了……”
阿依娜忙放下了手中火钳，紧紧抓住了伍德的手，“没事的没事的，不记得就不要想……”
安抚了一阵，伍德捂住脑袋的大手才松了开来。
四目相对，阿依娜没来由地一阵含羞，一下松开了伍德的手，两个人都是尴尬地笑了笑。
沉默。
尴尬的沉默。
“你……”
“你……”
两人都觉得别扭，却不成想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开口，想要打破沉默。
伍德傻傻地搔了搔头，“你先说。”
阿依娜眨了眨眼睛，“刚才你问到哪了？”
“……我问部落里人人骁勇，为何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阿依娜叹了口气，“我们蛮人生来就体格强健，就算是比起兽人来，也差不到哪去，可惜我们是被神明遗忘的种族……”
“恩？神明遗忘的种族？”
“不错，上天对蛮人太不公平了，我们的勇士一样骁勇，我们的马刀一样锋利，可是却比不了恐怖的魔法和斗气，那是神明的馈赠。”
“那……你们为何不修炼呢？”
阿依娜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蛮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么？我们祖祖辈辈从人类世界弄来了不少斗气、魔法的典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蛮人无法修炼，这些对于我们是无用之物。”
“蛮人体质……无法修炼？”
阿依娜奇怪地瞄了低头沉思的伍德一眼，“看你这么认真，难道你会？”
伍德灿灿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只是脑子里有魔法和斗气的概念，具体怎么修炼，我也说不清楚。”
阿依娜努了努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强者，倒挺像落难的贵族。”
伍德搓了搓手，腼腆的样子，透着一股傻呆之气。
阿依娜长眉微蹙，心中暗叹，长得挺英俊，身手也很好，可惜只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拍了拍伍德的肩头，“现在，你明白我们蛮人为何仇视外族人了吧？”
“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阿依娜眉头一挑，“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
接下来的三个月，伍德这位外族人，依然得不到巴林部落的认可。
所有族人都有意无意地孤立伍德，但有族长的命令，倒也无人敢妄动，毕竟单对单，连巴鲁这位巴林部落的第一勇士，都不是伍德的对手，没人愿意自取其辱。
三个月下来，大家的敌意消去了一些，更多的是好奇，看似瘦弱的伍德，为何身体内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
哗哗哗……
源河之畔的乱石滩，一身蛮族打扮的伍德，失神地看着河水拍击乱石溅起的浪花……
头束蛮人裹巾，黑发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垂在肩头，冷峻的脸、蛮族的彪悍之气，像是一位异域的王子，可唯独那一双略显呆滞的眼神，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潺潺不绝的河水，恍惚间让伍德产生了幻听……
“再……再见了……我的爱人，我永远爱你……”
“……用你的血……祭我亡妻！……”
“……师傅！！！……”
……
支离破碎的画面，盘根错节地在伍德脑海中流水般扭曲划过。
像是梦般朦胧，可远观，但一伸手却立时破碎，让人抓不住那一丝心悸的感觉。
伍德陡然回过神来，惊得猛地打了个寒颤，急喘了几口气，一把捧起了冰冷的河水，泼在了脸上，像是还不够冰，脑子还不够清醒，疯了般扬起一蓬蓬水花……
却没发现，身后两三丈处的大树之后，一根搭在弦上的羽箭，正对着自己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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