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善恶各半
“强词夺理，老夫纵横半生，所杀之人无一不是该死之人，他们之死，只会令人拍手称快，决计不会指责老夫半句。”柳青冥胸膛一挺，双目中满是自信。
“是吗，那你怎知我所杀之人就不是该死之人了，不是叶心自吹，与你交谈至此时，我所有的表现，以你这等修为难道不看不出？我像是那种仗着武力无事生非的嗜血狂徒吗？”叶心将这个话题抛了过去，不是恭维，而是仅仅以柳青冥的江湖阅历来说，相信他也是能通过察言观色来看出，叶心是否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你从头至尾表现出来的气势的确正气凌然，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你一直认为自己都是对的。你如此年龄，修为弱小不堪，想必你所杀之人中不乏无辜平民，若是容你成长下去，日后岂不是要杀上万人、百万人？”柳青冥毫不让步，凌然说道：“别以为能轻易说服我，若是因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将来会有多少人因你而家破人亡！”
“若有必要，杀之便是，不过我所杀之人皆武者！”叶心闭上眼无力的答了一句，他清楚原来是柳青冥误会了他。的确以他的年龄和修为来说，就算刚拿得起棍棒就开始杀人，那也得一年杀上上百才够如今的数量，别说武者，就算是一个成年壮汉他也不是对手啊！
他的话终于让柳青冥楞了一愣，狐疑的皱起眉头道：“当真？”
“千真万确，晚辈十六岁前不曾踏武者境界，之所以犯下如此杀戮，皆因几次意外，但我敢保证所杀之人绝无一人是善类，灰狼山、血月岭两地便是例子，前辈若不信，大可前去查问！”叶心再次换回了敬称，他忽然觉得柳青冥这人只是自诩正直过了头，倒也不坏。
“你是说你只修炼了四年……。不，是两年！”柳青冥惊愕起来，爬开叶心身困陵墓中的两年不算，他等于只用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便从武者达到了地武境巅峰的修为，更是在期间杀戮了过千武者，心境的成熟已然不输战气修为之上。
“您若不信，大可带上晚辈一同前往，相信以您的修为来回也耗费不了几日，如晚辈所杀之人里，有一人前辈觉得冤枉，晚辈偿命便是！”叶心见其有所动容，更是凌然不惧。
“前辈也无需再迟疑不定了，晚辈刚从陵墓中脱身，还急着回去给父母报个平安！”叶心终于在此时也抓住了那最后的疑虑，柳青冥的杀气里，参杂的就是迟疑，他一开始就在犹豫什么，并不是杀与不杀，而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柳青冥心里捣鼓起来，叶心的态度完全不像做假，甚至连心跳都没有丝毫紧张慌乱而变了节奏。沉思片刻后他说道：“老夫此生也是从未枉杀一人，今日且信你一回。”
他不想万一枉杀了叶心，毁了他一辈子的英明，却也不愿就此放叶心离去，犹犹豫豫后又说道：“我会抽空去你所说之地看上一看的，若是证明你今日之言有半字虚假，相信以老夫的手段，你藏到任何地方都是没有用的！”
“前辈去便是，叶心问心无愧。”叶心感受到对方的杀气正在急速收拢退回，神经一松，好似在生死边缘又走了一圈，不禁感慨道：“杀人者并无正邪之分，善恶各半，需看他人之心。”
叶心说完这句话，便见柳青冥身子一颤，失声低喃：“善恶各半，需看他人之心？如此说来老夫也是恶人了。入令阁五十余载，所杀天武境之上武者不下三千，尽管是他们为恶在先，但在他们的亲友心中，我依旧是背负了血仇的恶徒吗？”
“不错，被我们所杀之人，哪怕只有一个亲友存在，我们在他眼中便是恶，不过他们自知理亏，不会找我们寻仇，这便代表我们杀人之举是对，是正义！所以晚辈杀人与前辈一样并无过错，”叶心以粗略的言辞表露着自己对这世间的正邪善恶之分，可就是这种侧面而入的理解，反而深刻，这是柳青冥从未去想象过的角度。
他竟如进入了深度沉思般不再理会叶心，僵持片刻后叶心蹙眉一拜，说了声告辞，便自在的徐徐离去，未见阻拦。跨出大门后，一身冷汗才随之侵了出来，他完全是硬着头皮在赌，从一开始感受到那神识窥探后就在赌柳青冥为人之正。
柳青冥才苦笑一声，原来他并未走神，苦笑了一声：“居然落到最后是老夫无言以对，只能装作走神，让他先走！”
忽然从房顶之上落下一道身影来，如风中浮萍，没有带起一粒尘埃。他的年龄装束与柳青冥皆一般，不过却见得柳青冥笑着叫了声：“大哥，事情被我搞砸了！”
“百万人都敢说杀之便是，此子心性已然足够坚韧！”那大哥盯着叶心离去的门庭喃喃自语，随即也笑着对柳青冥说道：“来之前你说想收他入我令阁，怎的反而弄成了这般境地？”
“哎，都怪我，一开始我是打算显露点手段震慑他，以为他见识后会有所心动，怎奈何他取了那百万灵玉的报酬二话不说就要告辞，我情急之下才出手留人，本来想再以考验来刁难他一下，然后借机以教化的名义，将他留下，顺理成章的收入徒弟。”柳青冥无奈的轻言着，他原来是拉拢不成，又起了收徒之心，只不过他如此身份，怎好拉下脸来主动开口求着做叶心的师父，这才想了个与叶心脾气不对路的方法，可叶心偏偏宁死不屈，就是要和他硬抗，最终反而弄得他哑口无言。
“青冥，以后不要再说出这种话了，我们没有谁有资格做他的师父！”那大哥轻轻摇了摇头，轻拍柳青冥的肩头宽慰道：“以后的路先让他自己去走吧，你刚才也试探过、提点过了，他心性坚韧不屈，断然不会走上歪路，我们也就不要瞎担心了！”
原来这二人从未想过要加害叶心，反因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意要去庇护他。
“也只好如此了。”柳青冥说着拿出一卷布匹来，未展开便问道：“这个东西在他来之前我取下了，他目前还不知道，要重新贴上去吗？”
“贴吧，反正整个神州也已经差不多传遍了，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那大哥看着天空，沉吟良久，直到柳青冥忙完一切，准备与他双双离去时，才说道：“一年前，另外两股推演他生死的力量，到底来自何人呢？”
“放心吧，他身边可是有个很厉害的丫头，在这神州想必不会有谁能危及他的性命，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可就露馅了！”
柳青冥笑着抬起手臂，忽然远超炼魂境的气息砰然爆发，凝于指尖一点，凌空一划，竟将虚空撕裂开一道缝隙，而后二人双双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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