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无珠，自以为是。”吴东方骂道，被人当疯子撵走的感觉很不好，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先前极力向对方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主动提出让对方试探自己的血脉，结果对方拒绝了，搞得他非常憋气。“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王爷说道。“你这个吕不韦。”吴东方被王爷逗笑了，这家伙从不会放过邀功示好的机会。“吕不韦是谁？”王爷回头。“说了你也不懂。”吴东方摆了摆手。“你脖子流血了，要不要包一下。”王爷提醒。吴东方伸手摸了一把，看着满手的血迹怒气再起，“以后别去求我，不然我也会让他们非常难堪。”“你得以德报怨，这样才能得到世人的尊敬。”这时候没有以德报怨一说，王爷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你能？”吴东方撇嘴。“我不能，我不以怨报德就不错了。”王爷纵身跳过一条小溪。“你倒说实话。”吴东方也跳了过去，王爷是狐狸，记仇是狐狸的天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赶路一边闲扯，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王爷停下来不走了。“怎么了？”吴东方问道，王爷停下来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方便，二是休息，三是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王爷抬头闭目，用力闻嗅，“这周围有条赖皮蛇。”“赖皮蛇是什么？”吴东方问道。“赖皮蛇就是赖皮蛇。”王爷睁开眼睛，迈步跑在前面。王爷很少慢走，行进方式多以小跑为主，它小跑不表示这条赖皮蛇不危险，吴东方拔出铜刀，打起了精神。二人目前所在的这片区域多有溪流，遇到有水的地方他们都躲着走，走出三四里，前方出现了一处很大的水潭，也可以说是小型湖泊，位于密林中的水潭周围通常长有很高的杂草，潭水要么发黄要么发黑，但这处水潭不同，十余亩见方的水潭潭水非常清澈，水潭周围也没有过多的杂草，是鹅卵石和沙滩。水潭西岸是斜坡石底，坡度很缓，石坡正中有个山洞，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湖边一块大青石上垂钓。“赖皮蛇。”王爷冲那个中年男子努了努嘴。这时候二人位于水潭东南，吴东方歪头看着那个坐在青石上的中年男子，这家伙年纪在四十到五十之间，穿着灰白色的宽大麻衣，白白胖胖，长了一张不笑就笑的大圆脸，坐在石头上活像一尊弥勒佛。“赖皮蛇究竟是什么东西？”吴东方疑惑的追问，那家伙的面相好像很和善。王爷没应声，吴东方一回头，发现它正蹑手蹑脚的冲水潭边走去。“还想被人拖进水里？”吴东方说道。王爷回头噘嘴，“嘘。”吴东方将视线转移到水潭西侧，盯着那个正在钓鱼的胖子，确切的说是由妖怪变成的中年男子。王爷小心的走到水潭边，张嘴咬住一块石头转身跑了回来，到得近前张嘴放了下来，距离一近吴东方看清了，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石头，应该是块青白色的玉石。就在此时，水潭西面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客人到了。”二人不敢动了，吴东方用责怪的眼神看向王爷，王爷摇头，示意之所以被察觉不是因为它偷东西被发现了，而是那家伙早就察觉了。“这里很少有人来，过门就是客，过来喝杯酒说说话吧。”胖子发出了邀请。王爷一听有酒，立刻双眼冒光，“去不去？”“赖皮蛇究竟是什么？”吴东方低声问道，去还是不去得看看赖皮蛇究竟是什么东西。“喏，那玩意儿。”王爷冲东侧水潭边一堆很大的鹅卵石努了努嘴。吴东方歪头看去，发现鹅卵石的下方趴伏着一条黑色的娃娃鱼。“什么赖皮蛇呀，这是娃娃鱼。”吴东方说道，在他的印象当中娃娃鱼是比较和善的动物，行动也很缓慢。“我们只是路过，扰你清修不太好吧。”王爷礼貌性的推辞。“好吧，湖边多有青玉，拾几块带上吧。”胖子说道。王爷见自己把酒客气没了，愣了一愣，但它反应很快，脸皮也厚，“这么仁义的朋友，一定要结交结交。”王爷说完就往西岸跑，吴东方只能跟上。距离水边还有二十几米的时候，吴东方和王爷停了下来，胖子放下钓竿挪下了青石，这家伙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很肥胖，估计超过两百斤，一走路赘肉乱晃。“二位自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胖子冲二人拱手，看的却是王爷。王爷接过话头，“我们自东面的木族过来，要到南面的火族去做买卖。”“二位带的可是龙涎香？”胖子将视线移到了吴东方身后的包袱上。“正是，相见就是朋友，等到告辞的时候给兄弟留下一些，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啊？”王爷跟人称兄道弟了。“鄙姓奎，名波，您怎么称呼？”胖子将视线移回了王爷身上。“我乃王屋山赤背狐，人称王爷。”王爷自我介绍。吴东方在旁边听的直皱眉，什么赤背狐，王爷就是一杂毛狐狸。“这位是？”胖子又看向吴东方。“他是我的随从，奎兄这里好风景啊……”王爷开始扯淡。胖子也跟着闲扯，扯了五六分钟，胖子邀请王爷进山洞喝酒，王爷借口身上有气味，不方便打扰，说是这样说，实际上它是怕进洞之后胖子会对它不利。胖子似乎猜到王爷在担心什么，就自洞里搬出了一坛酒，酒是果子酒，发酵的不好，酸气很重，但王爷不嫌弃，俩人坐到石坡上一边扯淡一边喝酒。胖子是异类，王爷也是异类，唯独吴东方是人类，但是跟它们两个在一起，他反倒成了异类，胖子不怎么搭理他。“湖边多玉，你可去捡上几块。”胖子冲吴东方说道。“你去四处转转吧，别多拿，弄上半包就行。”王爷冲站在一旁的吴东方摆了摆手。二人喝酒，吴东方走到湖边捡石头去了，王爷已经答应给人家龙涎香了，不拿白不拿，但他并不认识这种璞玉，捡到疑似的就转头看向王爷，王爷点头就是玉，摇头就是石头。吴东方在寻找玉石，王爷和胖子在说话，一开始声音还大，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成了耳语，吴东方在远处暗自疑惑，这俩家伙初次见面，怎么这么近乎。这处水潭潭水很清澈，自潭边可以看到水里的沙石和水下游动的鱼，就在他想要下水捞取一块精美玉石的时候，一条娃娃鱼自水下石缝里猛冲而出，咬住了一条在附近游动的鲤鱼，这条鲤鱼能有两三斤，被咬住之后奋力挣扎，但那娃娃鱼如鳄鱼一般的猛烈甩头，嘴里的锐利尖牙直接将那鲤鱼的脑袋咬去一截。见此情形，吴东方陡然皱眉，他对娃娃鱼的认识非常有限，此前看过一些报道，说是娃娃鱼被人类抓住之后放在锅里煮的时候，会用两只前腿扒在锅沿上哇哇的哭，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娃娃鱼是行动缓慢的弱者，但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这东西凶的狠，牙齿非常锋利，而且行动很快。就在这时，王爷在石坡上喊道，“帮你家花姑捡上一块，磨个坠子。”吴东方一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花姑是木族和土族边界上那只大蜘蛛，曾经想要害死他，王爷喊出她的名字，无疑是提醒他这个娃娃鱼变的大胖子想要害他。短暂的沉吟之后，吴东方抓了几颗小石子向二人走去，“我不认识玉石，你帮我看看，这些哪个是？”他走到二人前面，佯装不小心碰了一下二人前面的酒坛。“一边去。”王爷猜到他想干什么，配合的天衣无缝。吴东方顺理成章的绕到了二人后面，抽出铜刀冲着那胖子的脖子就是一刀，这一刀他是卯足了力气的，一刀下去把胖子的脖子砍断半拉，鲜血狂喷而出。王爷纵身蹿出，吴东方挥刀再砍，这一刀还没砍下去，胖子已经现出了原形，是一条长达五六米的巨大白鲵。白鲵受伤之后发出了哇哇惨叫，与此同时快速转身，张开长满利齿的宽大嘴巴冲吴东方噬来。吴东方不解气，纵身跳到它的后部，挥刀砍向它的尾巴。这家伙的皮看似松垮，却非常坚韧，他这一刀只是割破了白鲵的外皮，没能砍断它的尾巴。白鲵怒极摆尾，吴东方躲闪不及被它抽中，摔倒在地顺着石坡滚向水潭。“水里过来一群，快跑。”王爷高声尖叫。吴东方强行定住身形，只见水潭里出现了大量的大鲵，最小的也有三四米长，在水中疾冲，带出滚滚水浪。那条白鲵受伤严重却不足以丧命，愤怒的冲吴东方冲了过来，它的移动方式也像鳄鱼，见它张着大嘴冲了过来，吴东方纵身跃起向西面掠去，白鲵见状也随之跃起，吴东方离地四米，它离地能有三米八，只差一点没被它咬中。“快跑，快跑。”王爷一边跑一边喊。吴东方快步追上王爷，抱起它跳上了一棵大树的树顶，刚刚跳上树顶，白鲵就冲了过来，够不着他们就开始啃树。“快跑吧，别看了。”王爷催促。吴东方点了点头，纵身再跃，自林中的大树上连番借力向西急逃。一口气逃出十几里终于甩脱了那群大鲵，吴东方松了口气，“它为什么要害我？”“他说吃了你的肉能长生不老。”王爷警惕回望。“长生不老？拿我当唐僧啊。”吴东方撇嘴。“唐僧是什么？”王爷问道。“一个和尚，传说吃了他的肉就能长生不老。”吴东方说道。“和尚是什么？”王爷又听到个陌生词儿。“说了你也不懂。”吴东方摆手。“你是不是吃过玉膏玉醴之类的东西？”王爷问道。“没有，我连听都没听过。”吴东方摇头。“那它为什么说你血里有不死药的气味？”王爷也疑惑。吴东方抬手摸了摸被女天师划破皮肤的脖子，“你说的这两种我没听过，但我吃过地脂。”“地脂也能长生不老。”王爷说道。吴东方愕然瞠目，完了，真成唐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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