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久等……”
纳尼打了个稽首：“客气，客气……”
这种装模作样大皇子只是看着，等他们介绍完，才清了清喉咙，带着笑脸拱手道：“几位来了？就请吧，此地荒凉，只有火炉美酒，不成敬意。”
进了雪亭，抖落一身风雪，陆轻鸿才打量起大皇子，很是不凡，算不上英俊，却别有气度。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气质。
他点点头：“大皇子殿下，不知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不急，不急，且先喝酒暖暖身子。”
一个蛮族，礼仪无可挑剔，就是陆轻鸿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好。一阵攀谈下来，气氛却也融洽，没有谈大事的压迫紧张，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闲话家常。
“三位远道而来，我先敬诸位一杯，在下蒙尘，这位是我挚友纳尼，也算你们半个梁人。”
宫童抬眼一样，好奇道：“哦？有什么说法？”
纳尼淡淡道：“说来话长，我确实是梁人和北国一位将士后人，只不过大多记忆已经遗忘，父母也都不再，再提往事，没有意义。”
“可惜了。”
张不良饮酒一杯，试探道：“阁下看起来像是儒家弟子，一身修为还深不可测，失去你是大梁的遗憾。”
“呵，饮酒，饮酒，都是过眼云烟而已，我对大梁确实有一些好感。不然也不会过来这一趟。”
这还是心中有怨的，张不良悻悻然道：“确实，都过去了，何必重提。早就听说大皇子志在天下……”
“咳咳……这位小公子且不要污人清白，我这样子像是志在天下的大人物？想也不敢想！”
大皇子脸不红心不跳，说了这么多有的没有，彼此试探下去，何时是个头。
他故而正色道：“眼下我就直说吧，请三位过来，想必你们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我一个毫无根基，毫无建树的大皇子，找你们会有什么事？”
陆轻鸿笑而不语，等待对方的答案。
这样一来，蒙尘只好继续道：“这一次来得匆忙，很多都还没有准备好。可我想了很久，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无外乎三个原因。”
宫童一顿：“说来听听？”
“最主要的一条就是看看传闻中能文能武的陆奉天究竟是何许人也，听说你的事迹后，在下好生佩服。不知贤弟几年几何？可有二十七了？”
陆轻鸿很想骂骂咧咧，这也算原因？还有就是说书人那群杂碎竟然已经去了北国胡说八道？
尴尬道：“还有几个月就二十五了。”
“才二十五！”蒙尘诧异道：“那么说你真就是大梁历史上最年轻的奉天使？”
“奉天副使！”
“这有什么区别，上边又没人了。”张不良悻悻然说了一声，陆轻鸿气得无语。
蒙尘亦笑着道：“好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一次过来值了。不过想必你们也已经明白，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两国未来的计划上，想和你们谈一谈。还有最后一点，就是看看有没有立誓为盟的可能信。”
宫童看了陆轻鸿一眼，还真被这家伙说中了，陆轻鸿一点都不意外，既然蒙尘摊牌，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点头道：“过来之前，确实有想过殿下让我过来是因为什么。也料到了我们放下就算会面，最终所能决定的，也只是未来之事，而且变故太多，我是断然不敢轻易做决定的。”
这一开始就说出了自己底线，哪有这种人？陆轻鸿要传达的意思很直接，会盟可以，约定可以，但是要让他表态万万不可能。
这一下吃瘪，大皇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给他们满上酒后，他才认真道：“这样也好，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位没权没势的大皇子，徒有身份而已。”
三人不语，大皇子使了个眼色，纳尼立刻掏出一份堪舆图，正是北庭和大梁边境的地图。城防布阵，一一刻画了出来。比起潼关的地图详细了很多，要是拿到手，价值不可估量。
“既然是我请你们过来，这就是我的诚意。”
说罢，放在桌上，张不良要查验，却被陆轻鸿一把按住：“礼尚往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凭白无故，我可不敢接受。”
大皇子呵呵一笑，继续自说自话：“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承诺，这一次两国纷争因为小王子蒙戈而起，如果有可能，我会让他自己去大梁陛下身前请罪。”
越说越离谱了，陆轻鸿不再问，继续听他说道，果然，大皇子还道：“这些若还是不够，我可以送出北国特有的寒铁五百方！”
说完了，他静静看着陆轻鸿，陆轻鸿和他对视，毫不怯场，一字一句道：“无功不受禄，还是大皇子自己好好收下。”
“呵，奉天副使就不想问问，我需要你做什么？其实很简单，而且就算你不答应，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甚至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宫童拍桌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一位庶出皇子，没权没势，可是，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信不信都在你们！”
这一次会盟终归还是要陆轻鸿为主导，他沉默许久，看了看宫童，示意他不用这么冲动。
宫童何尝不知陆轻鸿想着什么，装的差不多，才置气道：“随便你，不过陆轻鸿，一切以大梁为本，任何疏漏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陆轻鸿这才知道宫童哪里是生气，分明是转给大皇子和那位随从看得。他们三人意见不合，才能够不断拉升价码。不管成不成，能拿到的利益从一开始谈判已经在对方心中有了权衡。
只有让他们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才能够更加希望成功，哪怕代价高了很多。
果然，大皇子立刻道：“还是王爷说得对，我过来就是为了双方利益，只是拿出好处不说明来意，想来任何人都不会轻易解释。”
你倒是说啊，温吞个屁啊！
张不良有些生气，陆轻鸿还稳坐泰山，拱手道：“大皇子礼物厚重，这样我是万万不能接的。如果有事相求，还请明言，如果在不损毁大梁利益的前提下，我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你们帮我一把，同样我也知道你们需要北方边境长治久安。这样对你我双方都有利……”
“慢着，殿下说的这些都是后事了，殿下最希望的事难道不应该是……”宫童指了指身后凳子，静静看着他。
大皇子淡然道：“汗位我必取之，只有这样，这一次会盟之约才能够长久。这些你们什么都不做，我也会收入囊中。况且，我说的亦不是后事，而是当下，你们夜耀军团虽然精锐无匹，可也挡不住北国三十万控弦之士，我只需要三个关口，却能够让你们少牺牲无数百姓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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