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只是转了头，目光在一处阴影旁略过。
司马景会意，只是不在意的耸肩。上前两步，自顾自坐下。只是一伸手，便拎了个空酒壶上来。上下颠了下，轻得很。
“影一，把你这美酿都喝光了？”司马景打趣道，“这可是御赐，也亏得你舍得。”
废太子只是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再如何的酒，不给人喝，那便是半点儿价值也没的。”
他两人说得随意，阴影处却是闻得几声悉索，便归了安静。
司马景一笑，几步跃了上去。果不其然，那处已是没了人。
“你又这般，人家小姑娘可要被你欺负惨了。”
废太子没接话，只是又拎了壶酒出来，冷得很。一饮而尽，颇为畅快：“你问我，北静王的事？”
司马景点了头，来到废太子身前，面色严肃：“雪雁是个好姑娘，别把她牵扯进来。”
废太子一笑，手重重落了司马景肩头，捏了两下：“你可真痴情，人家都和那水溶你侬我侬的，你还牵扯不清，不觉得亏？”
他说得直接，没留半分情面。也亏得司马景拜他门下许久，两人想来直来直往，若是换了司马家的任何一人，这话说出来，怕是不死也要留一只手下来。
“把你手拿开。”司马景嫌弃道，“你这个人，冷心冷情的，也好意思批判我。”
“好。”废太子双手抬起，作投降状。
鼻子耸了下，笑嘻嘻一摇头：“左右你若是执意护着，我便不主动招惹。左右老四和我斗，也算是自家兄弟，总不会真如何生死搏斗的。那可太亏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司马景微哂，眼睁睁看着废太子一杯接着一杯，冷酒饮得肆意：“你看得开，人家可不这么想。你那五弟夭折，这账四皇子可早就扔你头上了。”
废太子手微微一顿，眼眸闪了闪。半晌方才凄然一笑，仿佛不在意的饮了酒：“他怎样想，我管不着。难不成，我还要去真情实意一番表白，说那事根本就是后宫那群妇人的手段么？”
司马景看着废太子这般模样，心里嘲笑：你便端着吧。自家兄弟认个错能如何，不是你当初疏忽，人家五皇子也不会吃错了东西，小小年纪便犯了病没了。
废太子显然不想在此处纠缠，一翻手也不知从何处变了个折子出来，笑道：“这兵部侍郎是个有趣的，前些日子上的折子，可把我好一阵骂。”
司马景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略略看完，双手一扔。便让那烛火燎了上来，只不过几息就卷得没了模样。
“销毁证据。”他轻轻解释道。
废太子不在意的点头：“左右他还会写，少一份两份确实无所谓。”
说完，他冲着司马景笑道：“那这事，便交给你了？”
司马景叹了口气，默然接下。只是站起身时，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我好歹也是个高手，你总让我做鸡鸣狗盗的事……”
废太子一笑：“那又如何，人家影一还轻功天下第一，不也是乖巧做我的梁上君子么？”
司马景看着这人耍赖的模样，实在心下堵得慌，偏偏又说不过。只得叹气：“也不知人家看上你什么，半点儿没个正行。”
废太子倒是自我认知颇好，一点头道：“我好看。”
说完，还拍了拍胸膛：“身材也不错。”
司马景闻言，更加无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下暗忖：真好不要脸的一位废太子啊。
只可惜了那位兢兢业业的兵部侍郎，也不知过几日可还能睡好。谁家没点儿秘密，司马景这般身手出马，真算是半分也掩藏不得。
若真是干净也还好。偏偏这是位窜来窜去，想找门路入四皇子门下，求一个从龙之功的，哪里干净的了。
也不照照镜子，这般心计浅薄，哪里是这般党派之争，双方看得上的。不过送上门来的一个炮灰，也算是四皇子有心。
拿一个九门提督，反手便送了个兵部粮草司的位置。也算是你来我往。司马景他们也知晓这其中怕是有陷阱，不过……
想要那个位置的人，若是没点儿吃饵还能活下来的能力，又哪里能奢望全天下最为权势的位置呢？
司马景默默看了眼手中的密折，只想要叹气。这人啊，最怕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偏偏也不看看自家肚子多大，也不怕撑死。
深夜的京城，安静的很。只有间或的几声鸟鸣，在这偌大的城池上方穿过。全然不像是白日里的喧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司马景默默在街头巷尾略过，手里攥着密折，心思却早已不知飘到何处去了。等再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来了雪雁的院落里。
果然，还是担忧她么？
司马景有些自嘲的一笑，将折子放好，方才叹了口气，干脆跃了下去。就这么隔着窗，静静的看向里面。
那屋内，暖意十足。该是惬意非常的，该是舒适的。
可他怎么总觉得，这样的地方，配上雪雁，还是委屈了呢？
司马景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就这般感觉。明明贾府为了讨好，已是将雪雁的待遇抬到与一般小姐无二的地步，甚至在某些地方，就是对上宝玉也算不上差了。
可是这一方天地，还是小了些。司马景歪了头，轻轻靠着，暗自思索。这样的女孩儿，该有个广阔的天地。就像是，就像是他家族里那些被宠坏的小孩子们一样。任性起来，天南海北的闯。累了，回家了，司马家永远是能安眠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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