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院落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嘿哈嘿哈”的声音。
洞开的朱漆大门前，时常有锦衣华服的少年男女出入，偶尔能看到几对丫鬟仆役簇拥着满脸富态的员外老爷，牵着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似乎是准备送过来拜师学艺。
“还挺气派！”
程觉低声嘟囔，发现身后那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突然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嘴角冷笑，整理一遍身上长衫，发现没有遗漏后，这才抬步走上台阶。
两个彪形大汉矗立左右，仿佛一座雕像，当程觉走入武馆大门时，其中一人淡淡瞟了他一眼，等发现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后，这才熟视无睹的移开视线。
穿过朱漆大门，只见其后是一个宽敞院落，摆放着十来张长桌板凳，大半都有人聚集，几堆三三两两的员外丫鬟围绕着，后面坐着些管事模样的武者，似乎在登记造册，缴纳结清拜师学艺的银钱。
“这位老先生，小可想来贵武馆学些拳脚防身，不知要走些什么流程？可有何讲究？”
程觉目中了然，随便找了个空闲木桌，对一名身穿青衫，须发皆白的老者拱手行礼，表现的态度恭谦，颇有风骨。
老者闻言眼皮轻抬，脸上似乎微有诧异，上下打量程觉一眼，这才正襟危坐，随手扯过一本册子，淡淡道：“少年郎，我们武馆开门收徒，有四种模式。
第一种为每月收费五两白银，一月一结，可以自行选择一项基础武学，届时将有相应的武师教授，可以给你一张对应的药浴配方，其他一切花销自行承担。”
“第二种每月收费十两白银，可以选择一项基础武学，将有对应的武师教授，练习的相关花销由武馆承担。”
“第三种每月收费五十两白银，可选择一本初级秘籍，外加三项基础武学，一切花销自行承担。”
“至于第四种，需要每月收费十两黄金，一切花销自行承担，可以得到副馆主们的亲自教授，不过嘛，有一个前提条件……”
老者说到这顿了顿，等发现程觉在侧耳倾听，露出满脸思索之色，这才拿起旁边的茶壶，抿一口后，轻笑道：
“条件就是，必须先正式加入武馆，成为洪氏武馆的亲传弟子。”
“感谢老先生解惑，小可不胜感激！”
程觉再次一拱手，心里却暗自咋舌，十两黄金就是一百两白银，花销如此高昂，简直是离了个大谱，现在就算去把自己给卖咯，怕也是凑不起。
况且，对于成为所谓的劳什子亲传弟子，程觉还是心有抵触，好听的叫亲传弟子，不好听就是个忠心小喽啰吧？
叫你去跟敌对帮派火拼抢地盘，你到底去不去？去吧，一不小心容易把小命都给丢了。
若不去吧，得，你就是个二五仔，运气好点，最多就是挑断手筋脚筋，后半生变成废人。
运气不好，估计直接嗝屁，被当场执行家法，三刀六洞点天灯，变成反面教材，时不时拎出来鞭尸，用来震慑其他弟子。
“亚麻跌……”
程觉赶紧摇了摇脑瓜，把心里可怕的想法赶出去，实在是前身看到的帮派火拼太残酷，种种血腥场景，让人印象深刻。
“鸭麻什么东西？”青衫老者手捻胡须，脸上微怔，半晌才轻轻咳嗽一声，眸底略带狐疑道：“咳，算了。小娃娃，你现在考虑的如何？”
程觉略默，沉吟道：“小生囊中羞涩，怕是抽不出太多银钱。况且我年龄已长，根骨定型，学武恐怕很难有成就，能学到些粗浅拳脚防身，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先生，小可想选第一种方式，还请帮我登记造册吧。”
青衫老者缓缓起身，开始研磨起墨，接过程觉递来的五两银子，伏在桌案上，挥毫泼墨，一阵笔走龙蛇。
“你今年才十四，现在练武也不算太晚，何必气馁。须知江湖上有一些绝世奇才，四五十岁才练武，不一样十年间就武功大成，威震一方？”
等书写好他的姓名，年龄，和籍贯，登记好册子后，老者又一屁股坐在竹椅上，顺手招呼下不远处的仆役，低头吩咐了几句，仔细看了程觉一眼，这才温声道：
“小娃娃，跟着他，会有人为你安排的。”
“老先生说的是！”
程觉连连点头，心底却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世奇才？若不是自己有黄粱一梦伴身，他还真会信了这番鬼话，自己要是五六十岁才练武，怕是过不了十年就嗝屁了吧？
“去吧！”青衫老者摆了摆手，不耐烦的一瞪眼睛，随即看也不看程觉一眼，兴趣缺缺的坐在竹椅上，一边品茗，一边手捻胡须，摇头晃脑的念着诗词。
灰衣小厮侍立一旁，拱手道：“还请小公子跟我来。”
“带路吧。”程觉微微颔首，转身跟着前头引路的仆役，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丫鬟仆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隐约传来一阵惊呼声：“噫，那不是张老吗，这是谁家的小少年，竟然能跟张老搭上话？”
“嘘，别说了，张老高瞻远瞩，做事高深莫测，岂是我们可以揣度？”
“咦，看来青衫老者，在武馆内地位还不低。”程觉微微讶然，随即不再多想，跟着那带路的小厮，穿过一个庭院，拐入一处面积硕大的练武场，地面之上，原本厚厚的一层积雪被踩的七零八落，犹如被耕牛犁过。
“哼哼！哈嘿！”
一排排少年男女，一个个舞刀弄枪，有的在扎马步，有的还在捉对厮杀，一个个练的汗流浃背。
在一群群少年附近，站立着十来个目光冷冽的中年人，一个个肌肉高高鼓起，浑身充满凶煞之气，约莫就是负责教授的武师之流。
其中一位白衣中年人，身高最少有两米有余，长的虎背熊腰，相貌威猛无比，手心拿着一根藤条，目光炯炯的盯着身前十来个少年。
“重来！”中年人突然眉头一蹙，冷冷盯住一名八九岁的少年，那名小胖墩立马浑身一个激灵，本来有点歪斜的马步瞬间变形。
“啪”的一声脆响，藤条狠狠甩下。
啊的一声惨哼，小胖墩疼得龇牙咧嘴，赶紧站直马步，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少年站在身旁，纷纷被吓的脖子一缩，一个个霎时噤若寒蝉，赶紧拼命纠正自己的招式动作，有模有样的演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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