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骥星河应了一声，他不会干涉其他人的选择，刚才的沉默不是有意见，只是纯粹的担心。
“那就好，第三件事情……”王伟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骥星河的眼神：“李佳良教官牺牲了，他有一段遗言是给你的。”
骥星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瞳孔有些收缩，他沉默了一会之后轻声：“嗯。”
看这种表现，像是他并不在乎李教官的生死一样，但王伟知道骥星河不是不在乎，有些时候不哭不闹不歇斯底里，不代表着不伤心不难过不悲痛欲绝，悲伤到极致的时候人可能会非常平静，平静到让其他人害怕。
“你是在我这里看，还是回去看？”
“回去看。”
“好。”
骥星河起身离开，和平时一样直接去机修区加班，他并没有看已经发送到他手环的那段遗言，工作的效率依然很高，让调配过来的助手机修师们都有些忙不过来。
加班结束，时间来到了深夜，骥星河如常回到了他的房间，给骥荣欣月掖了耶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之后才洗漱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缩在床上，骥星河像是回到了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整个脑袋都埋在了里面，然后打开手环调低音量。
“老骥，别埋怨他们把我从基地里调走，战事紧张我本来就应该被调动到前线去，身为教官，今天教这个明天教那个，今天派这个人去战斗明天派那个人去战斗，今天说这个人不行，明天说那个人不行，我的功夫都快成嘴上功夫了。所以我得证明给那些小子们看看，我们当教官的不止是有嘴上功夫，我们是因为能打所以才能当教官，真以为一般人能当教官？”
“离开基地这些天，我已经拿到了六颗金星，还差一颗就能够成为特级了，我可没给你丢人啊。不然说出去的话，人家肯定会问，你们都是六号基地的教官，为什么老骥那么能打，都成特级机甲战士了，你怎么才一级啊？”
“唉，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成为特级，不过没关系，真要是成了，我回来就把这段遗言给删改了。等你看到我遗言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是特级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想你看到我的遗言，我也不想看到你的遗言，大家都不用说遗言就好了。”
“老骥，真的，别怪任何人，来前线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担心你啊，你这人喜欢倚老卖老，又喜欢违背军令，还是个暴力分子，有些时候做事还不择手段。我一直没敢问你，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敢去偷单兵星舰？跟脑子有泡一样。”
“哈哈哈……我骂你了，又怎么样呢？反正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肯定没机会揍我了，因为你打不着，诶，就是打不着。”
“老骥，好好活着，别想着来打我了。因为我不会去天堂的，我要去地狱，那些帝国猩猩们肯定会下地狱，我要去地狱继续干它们，往死里干。反正我已经死了，还能怕再死一次？”
“对了，我这最后一段话我觉得说的特别好，你帮我问问小苏记者，能不能……你懂的。千万别笑啊，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要当一个明星的。我唱歌贼好听，要不是帝国的狗猩猩们，我真的可能成为一个明星啊。”
“那个谁，对，就是你，过来，用你的手环给我放个伴奏。啥？你还要录遗言？你录个屁的遗言，老子死了你都不会死，赶紧给我过来。”
“老骥，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学的一首老歌，比你年纪还大。咳，我开始了啊。”
“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他们说，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污垢。”
“他们说，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
“那就让我不可乘风，你一样骄傲着，那种孤勇，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李教官唱的其实并不算好听，他的歌声里面没有任何技巧，有的只是感情。
歌声停歇，李教官最后的声音响起。
“老骥，我听说辰星牺牲的时候你没哭，就像是这首歌里写的那样，你对峙绝望却不肯哭一场。所以，千万别为了我哭啊，咱两其实没那么熟，同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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