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他看见唐力天天带汪莉去逛珠宝店。
昨天晚上，他听到汪莉跟唐力吵闹：“天天带我看这个钻戒，看那个项链，看上的不买，吊我胃口！”唐力没有回答，一脸坏笑。
他当然知道唐力葫芦里装的药，这是汪莉黎明前的黑暗，有些表象看是什么没有，其实释放了强烈的有价信号。
他和唐力默默别过，散步中遇到了午经理，午经理好像看见了他，故意走近他。
两人协调一下步伐，朝公园走，谈了些工作上的事，尤其交换了富康的看法，午经理和他的立场是一致的，单价低、交货及时、质量优良，评定为优质供应商重点合作，没带任何私人感情。
午经理从廖总那里听到了他被举报的事，宽慰他，说你强拿索要供应商东西，我怎么也不信。
我们厂可能有些人干过，廖总看中的人，不会突破职业道德底线，包括你和我。
他很赞成午经理的观点，说午经理是他的精神知己，给了他并肩作战的勇气和力量。
半个小时后，两人折返到了厂门前，他突然看到午经理一脸难色，唇齿间有什么话没吐出来。
他停住问：“午经理，有什么话请直说？”
“我没好意思开口，既然你问起，我就说了，想找你借2000元，还一下房贷！”
“这多大的事，上半年香香找你借钱，你爽快答应了。急么？”
“有点，明天一定给我。”
他的思绪马上从昨天回到现在，赶快去了银行自动柜员机，按着午经理提供的卡号，给他转了2000过去，过几分钟，他给午经理打电话，确认了转账成功。
走出自动柜员机，北方的寒流到达南方的沿海，威力大减，依然呢吹得他全身冰凉。
飞翔果然有钱，轻松的交了一半定金，下个月此时，他就是有车一族。
他呢，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压马路，人与人差距如此之大，不过一件事不同而已。
他想学摆地摊也学不来，因为他拉不下脸面！如今时代，你要做乞丐讨钱，还得学点像，不然被人家看破一个钱儿讨不着。
他边想边往录像厅里走，到里面暖和暖和，同时，瞅瞅这边录像厅有什么好，能让牛一的同事罗阳痴迷不悟。
前些日子听牛一说：“罗阳和女的在录像厅肉体交易，被警察搜到了，拘留了15天，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罗阳没脸见人，工资不要就离职了。”
他坐在人多的地方，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看见有女的在走来走去，不时的低头询问什么？不像情侣，那是什么？
他猜准了，那些女的就是害得罗阳拘留的人之一，社会是一本书，录像厅就是一篇露骨的文章，着重于对本性的描写。
录像厅变成非正规场所，这是市场经济对传统文化破坏性一面，廉耻观念在某些动摇的人那里分崩离析。
他没有在录像厅久留，一是纯粹出于好奇，二是牛一的电话打过来了，约他去龙扬餐馆吃家里带出来的腊肉，他看时间还早，同意过去。
龙扬餐馆已成了爱的乐园，好几对情侣在此欢声笑语挥洒青春。
他一眼就看到门口的雨霏，爱的滋润，使她年轻漂亮许多。今晚，她穿一件白色波司登羽绒服，像个幸福的天使。
雨霏笑嘻嘻的把他带进望云包厢，牛一整个宿舍的人在，他坐在牛一对面。
牛一问：“怎么没带香香过来？”
“她在忙2004新年晚会准备工作，没时间来，我给她打个包回去。”
“你们厂好，年年搞晚会，年年有抽奖。我们厂到11月份才把先前欠的工资结清，效益持续下降，大家都说这个厂是被老板情人搞垮的。”
“老板七十多岁了，台湾那边有老婆，还在大陆养情人，并把厂交给情人管，结果厂成了老板情人一家的取款机，搞得乌烟瘴气！”牛一的同事胖子说。
“你们舍不得走，是因为工龄奖吧？”
“是啊，做了4-5年，每个月有50元。换一个厂，工龄奖归零了。”
“搬家累死人，重找还是普工，都不太想找。”
“做了那么多年，你们为什么不能往上走，找份管理工作？”
“谈何容易，大学生都没有好位置安，我们这些连简历都写不好的人更没戏。”
“厂里重视的是经验，经理、主管都是从生产线上提拔上来的。”
“经验不等于时间，你做主管比我们更清楚，打螺丝永远打不出有出息的经验，换了谁都能做的东西，需要狗屁经验！”
“也是，这个腊肉谁带出来的？”他边吃边问。
“我托唐总带出来的，我爸听说我在外面谈了对象，老人家高兴坏了，没到年底帮我准备了好多腊肉，给我对象尝的。”牛一说。
“雨霏尝了没有？”
“吃了几块，就让给我们这些馋猫了。”
“女人怕吃肥。对了，唐总砖厂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张总和唐书记一致商量的结果，必须扩大生产，而扩大首先得疏通源头即上料环节，人工上料太慢，必须尽快采用机械化。”
“听家里人说，不是购买了几台取土的挖机？”
“唐总没付清余款，厂家一直未发货。”
“为什么不付呢？”
“唐总认为初期业务不会太大，人工上料能保证需求，再加之全上机械，会少雇佣很多乡亲，不符合他本意。所以，对挖机的事没怎么上心。”
“现在业务大大超乎想象，只能使用机械作业，才能解决生产矛盾。所以，张总打电话叫唐总回砖厂看看，听从他们的建议。”
“唐总采纳了张总的建议，上料使用机械工具，撤下来的人，一部分跑业务，一部分到龙牙百合种植合作社。”
唐总真是有心，出发点落脚点都是让乡亲得到工作增加收入，为此，他宁愿采取密集型劳动作业，也不愿机械化作业，迫于社会发展压力，他不得不进行革新采用先进技术，对精简下来的员工进行妥善安排。
他整个晚上没见到周旺，便向王芳打听。
“周老板今晚没见着人，去哪里了？”
“去隆海酒店卡拉OK，有人找他一起承包工地。”
“有钱，朋友多，找他投资的人也多！”
“我看他赚点小钱，就在口袋里藏不住，总想着去倒腾。”
“不安于现状也对。”
“他是得意忘形，不可一世！我叫他先脚踏实地把店搞好，做大做强，他不听，硬学唐总那套，像条泥鳅哪里有腥味往哪里钻！”
“那你赶紧嫁给他，管住他的钱袋子。”
“我倒是想嫁，可他对此事心不在焉。”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回什么好，提起给她打的包，往自己厂的路线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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