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的迪古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破衣之下是触目惊心的一道道血痕，头发蓬乱，形容猥琐，面目困顿。
牢门一开，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以最快的速度爬到牢狱阴暗的角落里。
听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迪古胄磕头如捣蒜，“大人，今天别打了，你们天天打我，倒是说让我招什么啊，不管招什么，我都招，好不好，别光打啊，呜呜呜呜。”
“好，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耶律元宜低下头来阴笑着对墙角里的迪古胄说，“你把完颜亮如何杀害辛赞褚琰之事，前前后后都仔细写下来，如果写的让我满意，就不打你了。”
“你你你你，怎可直称陛下名讳？”迪古胄实在迷惑耶律元宜说的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迪古胄面颊深陷的脸上。
耶律元宜瞪大双眼，像抓鸡仔一样抓起迪古胄，“呸，他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陛下仁慈封他为海陵王，不过海陵王他也配不上，你只要说出他如何指使你们谋害忠良，以后就不会再打你了。”
明明是完颜雍指使父亲迪古胄和他杀害褚琰，陷害辛赞，这怎么成了完颜亮指使？
不过下一刻，迪古胄就明白过来了，如今的圣上已经是完颜雍了，他受完颜亮折辱压制已久，给完颜亮一个海陵王的封号也仅是向天下人展示他的仁慈罢了，他心里是不甘的。
辛赞在金朝文官当中德高望重很有分量，若是让朝中文官天下文人知道他竟是被完颜亮设计而死，众人定是死谏也要把完颜亮拽下圣祠皇坛。
成王败寇，历史当由胜利者书写，谁都无法逆转。
“好，我写，请大人给我两个时辰。”迪古胄乖乖跪下磕头。
“嗯，午时，我再过来，记住，一定要把完颜亮的罪行写得一清二楚。”耶律元宜再次暗暗警告他。
“遵命，大人。”
牢门再次关上了，迪古胄再次陷入阴暗，他将桌上的烛火调亮，思绪也就回到了当年。
完颜雍深夜再次来到迪古尔府上，并带来了一个伸手矫捷的年轻人。
“此人名叫堂染，找个机会送到褚琰身边。”坐在上座的完颜雍一边吹着茶杯一边对迪古尔父子说。
“为何不直接送到辛赞那里。”迪古尔有些疑惑。
“辛赞老谋深算，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但是褚琰就不一样了，此人胆小怕事，且此人与辛赞同为中原旧人，对辛赞唯命是从，他们私下常有接触，堂染跟着褚琰也便能接触到辛赞”
“嗯，大司马所言极是。”
“让他接近褚琰，最好进入褚府，获得褚琰的信任，这样就可慢慢搜集到一些证据，你不是一直想除掉辛赞一党吗，我可是为你费劲了心思啊。”完颜雍抬眼看向迪古尔。
“是，大司马盛情，来日我定当报答。”迪古尔赶忙表达谢意。
迪古尔身边的迪古胄按捺不住了，“大司马，父亲，不就杀几个前朝旧人吗，需要如此费心费力嘛，直接找个机会进到他们府内杀了不就行了。“
完颜雍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并转头冲着迪古尔冷笑一声，“贵公子可有点莽撞啊，你要好生调教了。”
迪古尔一脸愠怒，“逆子，你懂什么，辛赞深受圣上宠信不说，他与褚琰范邦彦一党如果全都死了，朝中岂不乱套了，一看就是阴谋，呸，一看就是有人......”
“好了，我来一次不容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等堂染搜集到一些他们明里仕皇暗里抗金的证据，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样处置他们也合情合理，不至于引人怀疑。”完颜雍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您怎么就知道他们私下抗金呢？”迪古胄再次问道。
刚喝了一口茶的完颜雍眉头一皱，“如果能搜集到最好，搜集不到就给他们制造，这有何难？只是你啊，要管紧自己的嘴巴。”
所以，几日后，迪古尔安排了一群劫匪去截杀下朝回家的褚琰，当大刀马上砍向褚琰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堂染破空而出，救了他一命。
无甚心机的褚琰感念救命大恩，将堂染带回褚家，受到惊吓的他便让堂染亲自护送自己上朝下朝，再顺带着接送褚云之去国子监上下学。
终于，堂染再一次跟随褚琰出门，是跟辛赞范邦彦去祭奠大宋皇陵，这虽属大罪却已不至于将三人一同问斩，谁料第二日午后，褚琰解散家奴，并吩咐堂染准备车马随他一起南下投诚。
堂染潜伏多日，如此大罪，可算是被他抓到了，
他第一时间禀告了迪古尔，然后迪古尔又第一时间去了司马府禀告了完颜雍。
立时，迪古尔就命迪古胄在堂染的掩护下潜入褚家，迪古胄藏于褚琰书房，堂染负责将褚云之往书房引带过来。
当褚琰坐到书桌拿起书本的时候，一把冰凉的刀刃随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褚琰浑身发冷。
“褚大人，只要您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保全褚云之的命。”迪古胄压低了嗓音威胁褚琰。
“爹，我来了。”院子里已经传来褚云之的声音。
“好，我答应。”褚琰无奈回答。
“我是辛大人派来杀你的，这是亲传给我的手书。”背后之人右手拿刀抵着褚琰脖颈，左手拿出一张展开的纸条给他看，上书：即刻将褚琰秘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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