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一名手持长枪、身着金甲，胯骑战马的大将军骤然现身。
他浑身冰冷，煞气缭绕，杀意冲天，仿佛是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魔，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冥将。
普通人看上一眼，定会被活生生吓死。
这是无敌猛将！
希律律……
胯下带甲战马一阵叫唤，便见大将一手拉缰绳，一手持银枪，无视山势地形，发起了冲锋之势！
此时，山间原本趋于平静的狂风再次呼啸起来。
萧杀之风迎面扑来，黄九剑感到了窒息。
他的脑海中更是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让他难以抗拒的念头：金甲骑将睥睨天下无敌于世，枪出如龙气吞山河，他若不转身逃离，必将被一枪刺穿心脏，被铁马踏成肉酱！
这个念头越显越浓，瞬间压到了他的意志。
他双腿哆嗦，心惊胆寒，浮立半空的那十丈巨剑也有了震散的趋势。
他想要转身逃跑。
不过就在这时，又一个念头于脑海浮现。
那是一张对他来说完美的容颜，让他哪怕过去四十年也无法忘却的脸，让他感受到了丝丝暖意。
他心头的恐惧须臾间便被这股暖意驱散。他知道他的爱妻崔云云，在保佑着他！
他原本涣散的瞳眸，再一次凝聚出了坚不可摧的意志光芒。
“杀！”
黄九剑猛然喷出一口精血，双指拢成剑势，对着崔无悔刺去。
天空中。
十丈巨剑亦朝着那个奔袭而来的大将军斩去！
轰轰轰——
山崩地裂！
仿佛雷鸣在炸响，震耳欲聋，连十里之外的人众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地震。
这处并不高的小山丘轰然坍塌。狂风肆虐，百丈尘土涌起，连天都被遮盖。
崔无悔不知何时已脚踏一只文气凝聚的大雁飞上了天空。
他漠然端详了下方。
良久。
他微微叹了口气。
难道他真的错了？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便被他清扫出了神台。
身为三品大儒，又岂会轻易动摇自己的信念？
“黄九剑，你确实无所畏惧，不过老夫亦无错也！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的女儿要嫁给谁，老夫说了算！”
崔无悔喃喃说道，随后脚下轻轻一点，这只文气凝聚的大雁便带着他飞回了天子营帐。
这个惊天动地的一战自然是引起了随行大臣和军将的注意。
礼部尚书、刑部尚书、龙骧卫大将军、虎贲营统帅……心思复杂地看着落入营帐的崔无悔。
不过这是崔相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可惜了那个黄九剑，四十年磨一刀，最终还是……
断了。
翌日。
天边露出一截鱼肚白。
天子登上车辇，继续东行。
而十里外那坍塌了的山丘上，一处乱石突然动了起来。没过一会，便有一个身影从石堆里慢慢爬了出来。
浑身上下皆是伤口的黄九剑在熠熠阳光之下，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咳咳，真是疼啊……”
他呲牙咧嘴地低喃了一句，随即一瘸一拐地朝着长安方向走去。
他的真气全部散去，而今已成废人一个。至于能否重新修炼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不在乎。
在正面和崔无悔一战后，他的心结已经完全解开了。
如果当年他有直面崔无悔的勇气的话，崔云云就不会被逼入西域中情蛊而死。
“唉，如今废人一个，也不知道诺哥儿之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老黄感慨道。
李诺可是答应养他后半辈子，希望没看走眼吧……
说到李诺，他这会儿已和郑驸马一起走进了公主府。昨夜和叶箐雨的一番云雨，并未让他感到任何疲惫，这肉躯是越来越强了呢。
公主府的司丞是地地道道的正八品官儿，虽在长安也只能算是芝麻官，但权力并不小，乃掌管公主府一切事物，哪怕驸马爷要找公主生孩子，也得经过司丞的同意才行。
当然，一般不怎么受宠的公主就会很惨，甚至有些还要贿赂这个司丞，才能和自己心爱的驸马恩爱一番。这就是典型的反客为主，狗子爬到主子头上来。
不过像大长公主这样的嫡亲公主，那待遇肯定是截然相反的。
太平公主府的司丞见驸马和恶名远播的李子安亲临，她虽想阻拦，但没这个实力啊。
郑驸马带着李诺参观了公主府的各处殿宇厢房。
李诺放开所有感知力，见微知着下，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他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什么，便出声询问道：“驸马爷，公主府中怎不见水榭楼台？”
人鱬白日里只能生活在水里。若无水泊，他们如何能活？
驸马爷摇了摇头：“没有。说起来也奇怪，一般大一些的府邸都会在后花园挖一个水泊做湖，以供游乐耍玩，不过太平公主府却没有这样的地方。后花园那边只是种植了一片竹林。”
“原来如此，还请借驸马爷的【文鹤传书】一用。”
李诺笑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水泊必然藏在公主府的某一处，极有可能会是在地底下。
他也没法挖地三尺，也没有土遁的本事，但有人有！
郑驸马问道：“写给谁？”
李诺：“秦小楼。”
驸马诧异道：“秦家那个学墨道的丫头？”
李诺点头：“嗯。”
“你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驸马很快便运转文气，按照李诺的要求给秦小楼发了一只文鹤。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骑着飞天神牛的少女从天而降，落在了公主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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