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吗？”纪苒柚有轻微夜盲。黑暗中，她的声线携着一丝轻微的颤。
“嗯。”顾沉淡淡应一句，一边把她往自己肩上揽，一边摸出手机。
之前等奶茶的时候太无聊，他四处打望，无意间记住了那串应急电话，这厢拨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我们正在三号厅观影，突然全黑，请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确实不好意思，是我们总闸这边短路烧了主机，正在努力抢修。”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因为现在影厅外面也是看不见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在里面稍微坐一会儿……”
“好的。”
“给你们造成了不便确实不好意思，电影票的钱我们会全额退还，你们可以先暂时休息一下，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
纪苒柚脑海里还停留着电影中香艳攻气的一幕，就连顾沉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曾知晓。身旁人那指尖带着二十出头男生特有的薄茧，情侣卡座的中间无隙，刚好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更密。
顾沉在百度这家电影院的基本信息。纪苒柚捧起奶茶小口小口吸。
她正想说“我们要不要开黑玩把欢乐斗地主”，恰好一颗大珍珠卡在喉咙，纪苒柚一个憋不住，“噗嗤”一下，将先前没完全咽下去的奶茶尽数喷出……
嗯，轨迹不算太流畅。
借着顾沉手机屏幕的微光，纪苒柚瞄到了大概位置。
她小手伸到某人小腹之下两腿之间意欲去擦……被一只大手着实擒住：“不用擦，就这样。”
“真的不用吗？”纪苒柚仰面望他，“你穿的是深色裤子，我怕会有痕迹。”
“嗯，”顾沉捏一下她细腻的耳垂，有些无奈，“可这里是电影院，我们……”
他低头碰到了自己的手指：“嗯，有一月没见了……”
擦一下奶茶关电影院什么事？又关一个多月什么事？
纪苒柚身为一个合格的老司机，三秒不到解读成功。
白皙的脸颊浮上一层绯色，她嘴上唾着“流氓”，身体却是诚实地向他怀里靠更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顾沉以圈的姿势半抱住她。
“从前有个姑娘，貌美可爱懂事乖巧。她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去医院找她姑姑，坐电梯，电梯突然停电了，”纪苒柚把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咔擦”落罢，接着道，“她一个人在里面被关了一小会儿，后来就再也不敢在一个人的时候上医院电梯。”
顾沉手臂把着她的小胳膊，低醇的声线如窖中红酒，宛宛转转蕴着几分沁人的醉意：“所以？”
“所以，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纪苒柚仰面看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好似比腕上的玛瑙更璀璨，“你可以考虑……亲我一下？”
顾沉从善如流吻了吻她光洁的额，有些感慨：“真好。”
纪苒柚偏头：“哪里好？”
“以前你泼我一身茶，问我用不用赔偿，我只能说不用。现在你泼我一身茶，我可以肆无忌惮动手动脚。”明明内容如登徒浪子般轻浮，从顾沉嘴里说出来，却夹杂着莫名的正经感。
好像，这样才是……理所当然？
不过顾沉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永远被别人标签着“理性与克制”的人。
见过他在饭店里云淡风轻回绝裴梦涵要微信，也见过他在程丝丝面前摘下腕表炫富。见过他说起余康时浑身散发的冷冽，也吻过他面对自己满满无奈与纵容的额角……
纪苒柚为自己可以看见不一样的顾沉而心怀窃喜，同时也需要一个台阶，顺着台阶说服自己，他存有爱意。
这边柚子姑娘心里儿女情长千传百回的，那边顾沉却是不解风情，捻了一块爆米花凑到她嘴边，纪苒柚咬住，正想再接一句“你满脑子火车思想”……
“作为你那个故事的回报，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修长的指拂开她额前垂落的发丝，顾沉顺势勾住一缕柔软的发尾，“有点长，不过时间还算充裕。”
“从前有个男孩，”他学着她的句式开头，“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出生好，样貌好，脑袋聪明，做什么都一点即通，从小到大各种顺遂……直到传说中的青春期叛逆。”
“他本来也是没有的，但他有个发小江渊，比他大几岁，比他时髦玩得开，教会了他玩一款游戏，魔兽世界。”
纪苒柚插嘴：“楚冰河最开始也带我玩，但后来我缠着要他带的时候，他反悔了，说我一周不玩就给我一百块，任苒零食钱管得严……我就慢慢戒掉了。”
顾沉神色复杂，过了好半晌才道：“我和楚冰河开黑过，他承认自己真的很菜，那你是有多……”
撞上自家苒苒面无表情脸，顾沉勾唇，话锋到了嘴边谄媚转笑：“多厉害！”
小姑娘满意地哼了哼，顾沉一颗心软得不行，挠着她软猫似的耳，继续：“反正会上瘾就对了……你当初见到的，是在网吧连续窝了两个通宵，回家拿钱没注意被人绑了，颠沛流离好几天没洗漱的我。”
纪苒柚把着他骨节好看的小指，细软回：“是吗？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顾沉不愿再提当时的场景，但提及那段经历，他周遭的气息仿佛都沉了下来：“我回S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一闭上眼睛，心里眼里满满全是你，可我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也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LWL的意思是，L市，wonderful light，在我混沌布满野兽丛林的噩梦尽头，一抹模糊的白，一抹模糊的笑，很多很多次，在我即将陷入刀下剑下的前一秒，将我拉出来。”顾沉下颚绷得紧，内敛的弧度透着一股子朦胧的距离。
他解锁屏幕：“我看看，那条动态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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