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章挠了挠头：“我那会儿还想了这问题，她走的太紧迫了，已经来不及到城里买什么了，我本来想着把《新中华报》奖我的那个本子送给她，我一直没舍得用，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可一想她现在已经有了主.席题词的本子了，我那本就不算什么了！”
他对苏建文道：“哎，你打算送什么呢？”
苏建文道：“把那支钢笔送给她！”
黄维章惊讶道：“啊，你能舍得？那可是吴雅丽留给你的！”
苏建文道：“舍不舍得有什么办法，我也只有那样东西拿得出手了，谁让大家关系这么好！”
黄维章道：“那好，咱们明天早上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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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莹站在黑板前，道：“大家好些都没有铅笔和纸，不一定一下能记住，你记住这一行，她记住那一行，有没记住的可以问别人，再不行妮子都记在本子上呢，还可以问她！”
她微笑道：“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下面我想冯八路可能有两句话要跟大家说！”
她没有看冯君。
冯君看了一下陆小莹，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大家道：“几位大婶，还有这些嫂子、姐妹们，今天晚上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
下面有人“啊”地叫出了声。
冯君继续道：“我明天就要到前线去了！”
妮子一下站了起来：“冯八路，你不是说你们还有十几天才毕业吗？怎么明天就走？”
那些年轻媳妇和几个大婶“呼啦”一下上来将冯君围住了。
妮子却返身挤出了人群。
叫巧花的年轻媳妇道：“冯八路，你明天要到前线打仗吗？”
冯君点头微笑道：“是呀！”
巧花道：“女子也能打仗吗？”
冯君微笑道：“能呀！咱们女子也能学字学算数呢，要是学会了打枪，谁说女子不能打仗呢！”
一个年轻媳妇道：“冯八路，那你要走了，就没人教我们认字了！”
冯君微笑道：“我走了，那两次来代我的男学员会来教你们的，等过些日子，下一期的学员还会接着教你们的！”
这时候，只见妮子扯着一个后生叫道“让些！让些！”挤了进来。
那个年轻后生精精瘦瘦、面容质朴，一双眼睛却让人看出这后生挺精明。
李妮子对冯君道：“冯八路，这就是我石娃哥！”
冯君笑道：“噢，这就是王石娃同志啊，我说连着三晚都看见有个精精神神的后生蹲在一边，原来就是你常说的石娃哥！”
妮子道：“他都回来三天了，我让他当面谢谢你，可他来了两晚，一个屁也没见放！”
妮子扭头对石娃道：“你看冯八路明天就要走了，你再不说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石娃脸上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道：“我说！我说！”
他对冯君道：“冯八路，你看你和陆八路到我们村里，来给我们村里的婆姨、姑娘娃们教识字、教算数，又不收一分钱还牺牲你们的时间，听妮子说，就这一开始还有些当婆婆的不愿意，怕媳妇们学了东西心就大了，屋里收拢不下了，你还又牺牲了礼拜天跑来给婆婆们做工作，到后来那些婆婆一到黑咧就主动管娃娃，让媳妇们来学习呢，我们村子里的乡党们对你们俩都感激着哩！”
妮子气道：“我是让你感谢冯八路帮咱俩在一搭的事儿，你又扯些别的话，你看你谢承个人都不会！”
冯君笑道：“我看石娃哥聪明着呢，不过是他不好意思说那些话而已！”
石娃笑道：“还是人家冯八路了解人！”
他对妮子道：“你看人家冯八路心里知道哩，我说不说心意到了就行了！”
妮子道：“哼，就你会说！”
她对冯君道：“冯八路，知道你还有一阵子才毕业，我正给你做一双鞋哩，没想到这么急就走，我才正纳鞋底呢！”
冯君惊奇道：“给我做鞋？你又不知道我的脚是多大的？”
妮子狡黠地一笑：“我知道哩！我偷偷量过了！”
冯君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
妮子笑道：“冯八路，我们这搭说谁有心机可不是甚夸人话哩！”
冯君笑道：“我觉得这有心机跟心里会打‘小九九’一样，不是什么坏事呢！”
大家都笑了。
妮子不舍地道：“冯八路，你明天甚时走呢？我去送送你！”
冯君微笑道：“不用了，明早走的早，八点钟就要到南门外广场集合呢，让你来回光跑了路了！”
冯君微笑地对大家道：“好了，我们要回学校了，以后我要是再回延安，一定会来李家坡村看大家的！”
妮子道：“一定啊！”
冯君微笑地点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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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上，冯君打着电筒，陆小莹脚步匆匆走在稍前面。
冯君道：“小莹，走慢一点，我明早就要走了，回去了又不能影响大家休息，咱们路上走慢点，还可以多说一会儿话！”
陆小莹一言不发，依然脚步匆匆地往前走着。
冯君道：“小莹，你怎么不说话？我就要走了，你却不理我了？”
陆小莹站住了，回过了身来，道：“我把你当做最知心最要好的朋友，你要到一二○师的打算为什么不老早告诉我？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申请啊，你现在要走了我才知道，你把我当做知心朋友了吗？”
冯君道：“分配到哪里是学校的事情，不是个人说了算，我想着成不成还不一定，就是能到前线也是毕业以后的事情，没想到会这么快，你也知道是今天下午才通知的我！”
陆小莹叫道：“我知道是学校的事情，但是我至少还可以争取啊，现在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说完，又扭头快步向前走去。
冯君忙用电筒照着前面的路，叫道：“小莹慢点走，小心摔到了！”
陆小莹不但不听，反而加快了脚步。
冯君快步追去，突然她“哎哟”一声蹲了下来。
前面的陆小莹忙停住了脚步，跑了回来。
她弯腰抓住冯君的胳膊道：“小君，你不要紧吧？”
冯君站了起来，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
陆小莹也笑了，道：“没想到你这个从不骗人的人也会骗人了！”
她一甩手道：“我还真盼着你崴了脚呢！”
冯君惊讶道：“啊，没想到你这么坏！”
陆小莹哭了：“你要崴了脚，明天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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