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昕回眸颔首顺着那只紧握着她的手探了过去，满眼是星辰日月的光，敛去了眸中的尘埃，端着的是慑人的威严。
“既已成定局，又何须多言？”
楚莹宣错愕，不知她回的是哪一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适才明明是被高高地托起在腾云中，飘飘渺渺，高黎昕倏忽而落的一声冷语却好像是一声霹雳从天而下，震破了漫天的云雾，而她也随之重重地摔落在地，恍惚不定。
跟前的高黎昕也好不到哪儿去，仿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心中跌宕起伏，内心分明是装着沧海的琼珠，却偏偏觉得空虚无奈。
高黎昕纤长的手指从袖口探出，拂了拂身上的褶皱，折身搭着纪柔的手跳下了马车。
楚莹宣回眸深看了她一眼，望着她晦暗的身影逐渐挪向皎皎的光带，离她愈来愈远，最后仅剩下耀眼的背影沐在细碎的密雨中，朦朦胧胧。
楚莹宣低头掩袖拂面拭去脸上还残留的泪痕，撑着膝头挪了挪身子，适才情绪一时激动，她竟也忘却了腹上的绞痛，眼下落影残缺，才只觉得浑身是痛，虚脱的很。
楚莹宣踉跄着起了身踱了几步，却忽感膝头一软，头上晕眩，便擦着马车门往外跌了出去，幸得纪柔眼疾手快才护得她的周全。只是，顾及不暇，手背上到底还是剐蹭出了红痕。
高黎昕闻声回身，楚莹宣吃痛的神情落了她满眼，高黎昕黛眉皱紧，原本冷凝下的心绪霎时间昙花似的涌现，脚步沉重而急促地冲回到马车跟前，蓄了涟漪的地面上被她脚下的步子溅起愤怒的水花。
“我······我没事儿，只是刚刚起得有些急了，才······啊······”
楚莹宣抬头便见高黎昕脸上怒目纷纭，她的心也跟着抽紧了，她真怕高黎昕因着她的莽撞而愈发地厌烦于她，眼里的莹光急切地打着转，声音颤颤巍巍地想要解释，身子却倏而腾空而起，腰上被对方紧紧地圈抱住，而她整个人也被高黎昕裹挟在了怀里。
轻盈地掉落在高黎昕的怀里，缱绻的清香缭绕在楚莹宣的鼻尖，她贪恋的深嗅了一口来自对方身上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而方才的震惊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夺了心房，嘴角的羞赧在密雨中更甚，透着丝丝妩媚。她自然地伸出胳膊搂抱住高黎昕的脖子，歪着脑袋缩在对方的颈窝处，额头讨好地轻蹭了蹭高黎昕的下巴，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似是在讨要主人的爱抚。
“如果这条路只有我们两人，就这样一直相依偎在一起，永远地走下去······就好了。”
楚莹宣声音袅袅，像水面的漪绒，柔软地涤荡着高黎昕的心。高黎昕的嘴角抽了抽，又是一句甜言蜜语，想到前世那个冒着傻气儿的自己，在追求她时怎就没曾想到这些情话呢？怪不得追不到人呢？
不过······今生，好像都用不到了。高黎昕心里一阵喟叹，楚莹宣的情话很甜，像是及入口的葡萄皮，透着甘醇的香甜，可却经不起咀嚼，香甜褪尽先前还是轻涩的苦，越咀嚼，那便是难以下咽的苦了。
楚莹宣侧过头抬眸看着紧抿着双唇未打算回答她的高黎昕，心下百转千回。
高黎昕这一晚，给了她太多不可思议的感触，夹杂着关心与冷漠，像是一河的波幻，令她颠倒、沉迷，亦或是晕眩。一会儿如升临渺渺天堂，一会儿如坠入万丈深渊。
可即便如此，她也愿意为了那一触及熄的爱怜而在深渊中穿度。
楚莹宣探了探头凑近高黎昕的脸颊阖眸轻柔地吻了上去。
高黎昕一阵慌乱，心也跟着怯怜怜地在风雨中抖擞。脸颊上的酥软还在，一下一下地被那两片娇嫩的薄唇浸润着，软软糯糯的，让人好生喜欢。
楚莹宣不舍地退离开，将离未离之时又眷恋地吻了下才欣然地伸手替她擦拭去颊边的水渍，嘴唇复又贴向她的耳垂软语道：“今晚······多谢殿下。”
高黎昕手腕一软，差点松了手上的力道，她的耳垂噌的一下红的通透，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楚莹宣一定是故意的，高黎昕暗自腹诽着，脚步匆匆地及至相府门前，缓缓放下楚莹宣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到马车前躲进了车内。
耳朵是高黎昕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忽然被人如此款待，自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惶然。高黎昕手捂上胸口，那里扑通扑通的，如此时车窗外的急雨一样，跳的细密。
许是雨中的冷风吹的猛烈，只听“咔嚓”一声，是细枝断折的声音，清脆入耳。高黎昕的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一双炯炯的黑眸在昏暗的车内闪了又闪。
她身上的敏感处那人怎会知晓？自她重生后，好像还并未与那人有过什么亲密的行径吧？纵然是重生前的自己，也是没那个胆儿去与她亲近吧？还是······她是无意而为之？亦或是······
高黎昕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脑中却是一片混沌，往日对方露出的断断续续的端倪汹涌而至，被她忽略过的，记在心上的，纷纷而来，扰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
房内被一团热气蒙绕，氤氲而起的水汽透着醉人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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