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啸天道，“你说你是读书人，那我就考你一考。你说说<道德经>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什么意思？”
陈浩然笑道，“这有何难，此言之意乃道先于周天万物，即为万物之祖，又为万物之末。其之始也，生一，一为无极生有极之时，二乃指有极之化，是阴阳。三指三才，天，地，人，是也。有天地人后，又衍生周天万物。师前辈，不知我说的可对？”
“那万物复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呢。”
“这有何难，意即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两面，而且又能相互调和，若阴阳失去调和，天下岂不乱了？”
“看来，你书读得还算不错，我就不考你了。直说吧，无论身处何地，皆有方位，就是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有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对应之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六合八荒，莫不如此。但你仔细此处，竟无边无际，无方无位，何也？”
陈浩然细细想来，的确如此。不觉问道：“请前辈赐教，是何缘故？”
“我在此间苦想，终于被我悟到。求道之人只道是有极之后分阴阳，再有万物再复归道。却不曾想，所有的过程，都是在同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都在这无尽轮回中重获新生，又不同以往，此之为天道，若非如此，岂有这大千世界的无限精彩？”
“若如前辈所言，盘古开天又怎讲？”
“盘古开天只是改变和加快了这一进程，你想想，卵岂有不孵之理？”
“恕浩然愚钝，那又与此间何干？”
“哈哈，”师啸天大笑道，“此处便是无极之处，外间只道无论何物到此便永不轮回，却不知其间的道理。因无极，有行之物到此便化为无，即以无，又以何轮回？”
陈浩然不觉毛骨耸然，，“那我岂不也要化为无有了？”
“不要担心，你怎不问问我到此间如此之久，竟然还完好无损？”
“是啊？前辈快说。”
“只因我有降魔杖，此宝乃道生成，先于无极，故此间奈何不了它。它又与我息息相通，佑我不化。老夫也不卖关子了。你来这宝物就霞光闪烁，想来你也是个至诚君子，宝物灵性，也在护着你。”
“吓杀我也。”陈浩然只想擦汗。却突然间眼前能视物了。只见那老者矍瘦无比，满面长髯，只一双能看穿万物的眼睛烁烁放光般。不由得高兴道，“前辈，我能看见你了。”
师啸天也是高兴，道，“这是你悟道之心已萌动，想当年，如来佛祖菩提树下苦参十八年，只为这一时的悟道之时，也是你苦历太多，你又到此生还无望的地方，一回生死徘徊，胜过几世打坐参禅。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福祸之事，不说也罢。”
“前辈刚才说未必出不得这里，此话怎讲？”
“只你出得去，我却不能。”
“前辈此言差矣。以前辈通天的本事尚出不去，我一介书生，怎出得去？”
“我被打入万劫不复深渊之前，被钟兆泰那斯挑了琵琶骨，已不能变化腾挪，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了。本来降魔杖佑我不受刀兵之苦，可那斯用混元鞭抵住降魔杖，使降魔杖不能护我，终被他废了。”
陈浩然感那师啸天辛酸，不觉感慨，“相比前辈苦难，晚生的冤屈，倒也不值一提了。”
“你这话就错了，老夫为魔界欲讨一方乐土，与魔界弟兄共同为此而舍生忘死奋斗，虽是败了，却是问天问地问心皆无愧也。求仁得仁，有何不好。倘我昧心，这身本事只去降魔，早已在人间有我庙宇，食不尽那人间香火。圣人所云不假，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陈浩然躬身道，“前辈高风亮节，为浩然楷模，方才浩然有不敬之处，望前辈海涵。”
师啸天朗声大笑道，“婆婆妈妈，岂是我辈所为，你仿佛我年轻时的模样，我不愿兜圈子，你可愿拜我为师，学得我的本事，出这万劫不复深渊，去完成我未完的事业？”
“浩然慕前辈风节，愿拜前辈为师，却不是为出这万劫不复深渊。”
“如此说，便不是开阔的心胸。出这深渊，为的是重整魔教，为我魔教的弟兄谋一方乐土，此为士之道，不可不弘毅，因其任重而道远。岂能为独自出此地而背上弃师的骂名而斤斤计较？”
陈浩然双膝跪下，“前辈教训的是，如前辈言，我等即遵圣贤教诲，又有一身本事，岂能与山川草木同朽。对世上不公之事麻木不仁？浩然扭捏，浩然惭愧。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那师啸天止不住仰天狂笑，并未去扶起陈浩然。却将手贴在陈浩然头上，刹那间，陈浩然只觉周天万物尽入脑中，无限玄机尽皆涌入胸中。
师啸天道，“我平生本事，通天三十六法，彻地七十二术，连同我毕生功力，已皆传与你。那降魔杖与我心相通已在你手上。记住师傅教你本事，为的是什么。若违今日之语，必遭天谴。”
陈浩然一摸，手指上已多了个戒指模样的东西。再看师啸天，身行正慢慢散去。大惊道：“师傅，这是怎的。”
师笑天欣然笑道，“徒弟，你忘了此间是何地了？此前，我虽被锁了琵琶骨，但功力尚在，且有降魔杖护体，故这无极之地奈何不了我，如今我的功力与降魔杖都在你处，我已与普通野鬼无甚分别，我即将化无，回归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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