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清珑与天邪分开七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各自沉默。他们以超强的念力倾听着这大地龙脉响彻远古的低吼,还有地下冥海突然涌起的狂潮。
两个人的心弦都在紧绷着,紧如弓弦,近乎冷漠的沉默之中,意志和心绪却早已是波涛汹涌,如似战场。
这也是一种决斗,比拼的正是定力,强行违逆情感的呼救和抗争,竭尽全力控制心跳、呼吸和念力的波动以及真气的收散。
决斗已陷入僵局,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静得好似死去一般,突然就听见紫云仙子唤他二人。两个人同时动,同时瞬移出现在紫云仙子面前。
“不要让水热起来,快用你们的寒气保持住水的沸腾。”紫云仙子满身是汗,脸色苍白,已近虚脱。
池中,蓝婴与雪儿盘膝并坐,只有头和颈露出水面,但赤裸的身躯仍是清晰可见,她们全身都是粉红色,肌肤变得光亮而近乎透明。
两个人的右臂上竟各有一朵黄蓝莲花,在近乎抗争地随她们心跳的节奏而闪耀着,只是蓝婴的左臂上更有一枚羽毛。
“你照顾好仙子,我把水降温。”紧迫时刻天邪更加果断,当即到池边释放出寒冰真气,将天霸水宇布满整个洞室,于是才又平息的天净水又瞬间沸腾起来,可又很快凝息,只有洁白雾气蒸腾扩散。
雪儿蓝婴的胴体随之变化,似在珑化。
“不行,水太冷了,要让它沸腾而不是结珑。”紫云仙子被清珑轻轻扶住,身躯微有痉挛,触手冰凉,她忍不住地连连喘息,才拼力说出这样一句话便大咳起来,然后竟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清珑忙把真气从背后输入紫云仙子体内。
天邪收敛些寒气,天净水宇才再次回到了沸腾状态,雪婴的肌肤上渐渐有血汗析出,溶进水里。
“不用管我,节省你的真气,听话。”紫云按下清珑的手,体温呼吸都有了些恢复,但她全身气力已散,不由自主地倒在清珑的身上。
珑将紫云仙子抱起来,轻放到床上,红着脸把手悬在她心口,将更加强大柔和的灵气输送进她体内,提起袖子,温柔擦去她额头的细汗:“该我照顾您了姐姐,这次你要听我的话。”
紫云握住心口上清珑的手,却再无力量和勇气将它拿开,她勉力笑笑,闭上眼,运气调息。
肌肤的粉红在渐渐变淡,排毒进展地十分顺利。一个时辰时天邪灵力耗尽,清珑将他换下,同样又坚持了一个时辰,天净水被染成了淡红,雪婴的肌肤都恢复成了雪白,只因失血过多而缺少血色。
紫云仙子叫清珑和天邪把雪婴抱出来,以勉血鳞毒反噬。天邪自是毫无犹豫抱出了蓝婴,清珑稍慢了两步,而且也闭着眼睛。
雪婴的呼吸、脉搏和心跳还是难以察觉的微弱,但好在毒素除尽,性命总算保住。
三人不禁释然长叹,一时间忘记敌我,相视欢笑。
可怎么才能让她们真得活过来呢?
“只有重新唤醒她们重生的信念,寄希望于她们的意毅力了,你们有什么办法?”
如何才能唤醒一个五觉丧失对生命放弃希望的人呢。
清珑和天邪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于是紫云仙子便叫二人把蓝婴雪儿在中毒前的一切经历细加分析,以求找出病因。
天邪讲述了他与蓝婴自相识到派她争夺圣子剑、决战慕虚楼以来自己所知的一切。清珑又相继补充从他到大鎏山顶救人,与蓝婴正式交锋至激将她误食血鳞子的所有情形。
可是对雪儿,清珑只有与她的古井相遇相离,伽蓝重逢,再三日后次近乎与生死的别离。一想至此他心中更加酸涩苦楚,对雪儿的愧疚之情更加浓重。
好在紫云仙子与雪儿自小相识,知雪儿十年来一直深记着与清珑的山泉誓言,对他早已是情根深重,芳心暗许,只是由于羞涩和对君臣之别的顾虑不敢表露心事,便将这些一字不假一字不差的讲述出来。
清珑听后便说出自己与玲的事,天邪又将这些事相告:自己在大鎏山谷底相遇蓝风、云裳,俘获他们,抢走玉冰笛,看见雪儿一个人趴在床上痛哭,自己用蓝风的性命加以要挟,逼迫她吃下血鳞。
这样一来,两个人心死的原因总算是找到了。
突然,洞里安静如死,烛火也在这时油尽灯枯,就连珑晶的光芒也黯淡下来,黑暗迅速聚拢。
又突然,紫云仙子扇了他二人每人一个耳光,把他们哄了出去。
已是夜晚,天空黛蓝,星群灿烂,半月孤悬。一层飘渺的淡紫色浮云缓缓游过,如一件透明玲丽的紫纱,铺展在天际。
夜色静谧温柔,依稀可听见山泉流水声,花木枝叶在清风中的款款梦呓。远处朦胧,一片昏暗,世界似乎就只有眼中这般大小。
清珑和天邪分静立在洞口左右,他们真恨不得能把对方撕碎,可心里却丝毫也不能再燃起杀伐战意。
他们真得很像,如剑之双刃,凤之双翼,和一个人的左右手。
他们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动,瞭望着远方的群山连峰,将心绪在如水的夜色中融化迷茫。
当紫云仙子走出来站在二人中间时,清珑的心跳了三千六百零一次,天邪的心则跳了三百六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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