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昨日这里还坐满了人，站满了家属，小孩子的哭闹，人群的无奈。今日已恢复往日“平静”的繁忙, 那场连环车祸造成的伤害却还残留在医院的角落。
病房，冰冷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病床边的清俊男子坐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不说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听不见别人说话，只是始终握着病床上女子的手。
小护士轻轻退出来，顾言述和阮忆她见过。顾医生, 中心医院青年才俊，一顶一的骨干医生。只她和顾医生不是一个科室，平常大家聊起来也只是听说过片言只语。
“我一直以为顾医生这个人是属于……嗯, 怎么说, 之前看着是有些清冷。”
路恬和白雪在旁边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过来, 她们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
有其她护士接话“现在呢？”
三三两两的护士站在一起，有人立刻搭话“我昨天正好在那边给病人包扎伤口, 顾医生抱着人跑进来。我跟顾医生搭过台, 从来没有见他没有那么慌乱过，往日那么沉稳一个人, 给他抱来病人做基础检查虽然很顺利，但过程手都在抖,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那是顾医生的妻子。不过也是。”她惋惜了声, 继续说“全程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主任过来推病人进手术室的时候，让顾医生留在外面。”
“你们猜顾医生怎么说。”周边的护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她顿了顿，喘了口气“顾医生说，不用，他要亲手把她从地狱拉回来。”
几个人没有说话，气氛一度沉默，有小护士叹了口气，接了一句“有些庆幸我成为了一名护士。”
“我也一直以为顾医生这种看着比较冷淡的人谈恋爱结婚一定是女方付出比较多些。”她刚说完，路恬就微不可微轻哼了声，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但这两天我完全改变了我的看法，顾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就像被收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坐在病床边，谁说也不听。后来，应该是顾医生妈妈吧，说了一句，大概就是，【你这个样子，至少要把衣服换了，都是血，阿忆醒来要不高兴的】我当时看着顾医生拉着人的手亲了亲，眼睛里都有血丝，轻微扯了扯嘴角，就去换了衣服，回来继续坐着。他妻子的衣服都是顾医生让人拿了睡衣给换上的，顾医生也不让我们帮忙，说了句她不喜欢病服就让我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哭。”
白雪听完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趴在路恬肩膀，“阿忆怎么会碰上连环车祸这种事。”路恬轻轻怕了拍她的肩膀，抱着她没有说话。
刚才那个护士看着她们叹了口气，沉重的看了眼病房“一定会醒过来的。”
病房里，顾言述目光所及，只能看见他的阮忆。抚摸着她的指尖，下颌有些微青，眼睛有些发红。握着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娇气包，你怎么还不醒。一定很疼吧。还说你喜欢穿我的衬衫，都给我衣服染上血了。”
病床上的女孩子头上缠着纱布，始终闭着眼睛。他起身，目光眷恋勾着她耳边的发丝，有些冰凉的指尖温柔的抚过她的眉眼，轻轻摩挲着她没有血色的唇，一遍一遍问她“还不起来，睡这么时间晚上会睡不着的。”
他终是无奈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拉着她的手覆在脸上，落吻于她的掌心。
阮母再过来时，于心不忍。哑着嗓子说让顾言述去休息室休息一会，看他笑着摇头。顾母拍了拍她的手“让阿言陪着我们阿忆吧。”
阮母这两天不知道有没有停下来哭过，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在手心。女儿嫁的好，嫁了人反而被惯的越来越像个小孩子。昨天刚从手术室等着他们出来，她这个女婿就沉着声音给她道歉，说他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她怎么会怪他，他把她的女儿照顾的那么好，整天笑嘻嘻和个小疯子一样。
病房被敲了敲，进来一大群穿白大褂的医生。点了点头，没有人说话，为首的医生检查完，看了床边的顾言述一眼。
“顾医生……”
微风轻轻吹动窗帘，一室的安静，沉溺的眸光，男人的声音像含着砂砾，沙哑沉稳，带着坚定“我知道，她会醒过来的。”
阮母跟着医生走出去，听他们沉着脸色说了句“今天再不醒过来……”眼泪便怎么也收不住了。
日落黄昏，天边卷起淡紫色的元，铺满了天地交接线。长街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川流不息的车辆。
病房外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风吹着楼下的树叶有沙沙的声音。病床上的女孩子依旧安睡，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有人在跟她说着话“阿忆，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种的树该去给它浇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像辰辰馨馨一样可爱的宝宝吗？我们一起生一个好不好，你带他读书，我带他做游戏好不好？你来□□脸，我来唱白脸好不好？我们等宝宝放学一起接他回家，带他去你最喜欢的游戏厅夹娃娃好不好？”
浅蓝色带着白边的睡衣，发丝柔柔的散落，女孩子面色有些苍白。顾言述看着她，眼神迷离的有些空洞，像往日给她讲故事一般“阮忆，钱钟书给杨绛先生说，他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你感动的不得了。可阮忆，生离死别我都不想去触碰，我只想和你过好我们的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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