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真猛士也
聂七上台第一句话，就赢得满堂喝彩。
“大上海，我回来了。”
喝彩声更大了。
“虽然迟到了，但是能看见各位女士精彩的表演，我相信回来上海是正确的。珠圆玉润，余音绕梁，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甚是遗憾，我就如同李贺诗中因为美妙歌声而停止的白云，只能暂时的凝滞，但终究是要随着风离开的。”
“虽远离上海，但我对上海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上海滩闹海盗的时候，我也是忧心忡忡。还有去年上海举办流行歌星竞选，我也十分关注，我还想让上海的朋友帮我投一票呢，可惜没有如愿，看见些熟悉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我心甚是欣慰。此番来上海，也是受了旧友之托，让我评选出上海滩的十大歌星和歌后。我推脱不得，就应下这个差事。”
台底下的歌女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只是我又觉得这样对支持活动的普通大众来说并不公平，倘若我能一言以定之，那还举办什么活动你还不如叫聂七带你看歌女呢。因此我特意将我的名单封在了一个信封中，交于我的好朋友上海大公报的许先生。我的名单只做一票，等到这次活动最后在开封。”
台下的歌女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有一个人高喊着：“聂先生仁义。”顿时场下想起一片的奉承声。
这是经纪人又出面了。
“请各位报社的朋友的移步别厅。聂先生将在那里接受大家的采访。”
于是谭育梅赶紧拉着夏力跟了上去。
仗着夏力的人高马大，谭育梅很轻松的挤到最前面的位置。
“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面对激涌的人群，经纪人显得特别的有经验。
他随意点了一个记者。
“聂先生，请问你对去年白虹获得歌后的头衔怎么看。”
“我认为她有资格获得这个头衔。”
另外一个记者。
“聂先生，谁是你心中的歌后。”
“哈哈，这要等到活动最后，许先生打开我的信封你们才能知晓。那时我已经在日本了。”
经纪人点到谭育梅。
谭育梅心情激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说不出准备好的问题，情急之下，她只好说道：“聂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接受日本人的邀请前往日本呢。”
聂七沉默半晌，组织语言说道：“我从小生活在戏班子，在唢呐，锣鼓的声音中成长。之后有留学德国，接触到了欧洲的古典音乐和钢琴，小提琴。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发现一个国家的音乐其实是受到国情的影响的，所承载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别人都认为我学贯中西，但我自己认为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尤其是对日本特色的乐器三味线、尺八、太鼓、十三弦古筝等非常感兴趣。恰好，一个日本友人邀请我游览日本，所有我就应承下来。”
“好啦，下一位。”
在舞厅保安的“看护”下，聂七回答的问题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回答了不下十个问题。大多是简单的一两句话，话语最多的竟然回答谭育梅的问题。
“好啦，时间快没有。最后一个问题。站在最边上的那位先生。”
经纪人最后点了一个站在边上，从头到尾举手的男记者。
后一个问题，在场的记者其实不怎么关注了。他们想知道的都已经在之前的问题得到了答案。但谁能想到那个存在感弱小的记者剑走偏锋呢。
“聂先生，据传闻你的几位朋友都是红党。请问你对红党现在的处境怎么看，是否对他们的遭遇抱有同情。”一连三问，句句沉重。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同行们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的看着他。
【这人这么勇猛吗，不知道上海是谁的地盘？】
谭玉梅也是见到人间奇物一样，心中不由的泛起一股佩服。
【这才是我要的大新闻。】
经纪人率先反应过来，喝道：“谁让你进来的，保安快把他赶出去。”
咔嚓咔嚓，老式相机镁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可是意外之喜啊，现场的记者已经化成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已经将当事人团团围住，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当然谭育梅这个刚入行的小记者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她现在就像是看戏的路人一样，期待着事情的发展。
顷刻间，从后面的人群中冲出两个保卫，架起记者的肩膀。
“等等。”聂七突然之间叫住了保卫，说道：“怎么把人请出去，我还怎么回答他。”
“聂先生，这个问题你不能回答。”经纪人焦急的提醒道。
聂七说道：“我要是不回答，在场的记者朋友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明天报纸上指不定怎么写我呢。所幸讲开了好。”
经济人无赖只好说道：“放来他吧。”
聂七说道：“你刚才提到三个问题。我依次回答你。”
记者说道：“您是否有红党的朋友。”
“有，也没有。在我求学和历练的过程中的确有过是红党的朋友。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或他们还没有加入红党。之后就像是孙斌和庞涓，李斯和韩非子，共同的语言并不能抹除身份上的对立。我已经与他们断了联系。”
“那您对红党现在的处境怎么看？”
“水以载舟水以覆舟。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不是突然之间的，都是由一个个决定，一个个选择决定的。”
“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对红党抱有同情心。”
“这个，我只说成王败寇。”
那个记者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向着聂七深深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提问的记者是离开了，但是剩下的记者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了。他们蜂拥而上，想着聂七多说两句。
经纪人赶紧拦住他们。
“各位，各位。聂先生旅途劳累，不宜再接受他家采访。请离开这。”
但是他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如何抵挡一大群人呢。
就在这时，从后面走出两个日本保镖。如何看出是日本保镖呢？武士服，仁丹胡，月带头，武士刀，木屐鞋。他们往聂七身前一战，所有人都安静了。
经纪人连忙伏在日本保镖耳边，说了些话。
“呦西。”其中一个保镖突然抽出武士刀，劈向一个男记者。
男记者顿时魂飞魄散，不得移动。眼看着刀锋就要落下，他绝望的闭上双眼，尖叫着。
只是刀锋并没有落下，而是停在了男记者的鼻尖处。那男记者睁开眼睛，发现死里偷生，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那日本保镖哈哈大笑，收起武士刀，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聂七和经纪人神色复杂的跟在后面。
再也没有记者敢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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